11. 第十一章 阿檀(1 / 2)

他剛剛彈的是《西鄉月》。

那兩名被打飛的琴修慘狀還在腦海裡循環播放,連星茗覺得自己馬上也要被打飛了!

“西鄉月。”他小聲補充:“但你要是覺得它叫東鄉月或者西鄉日,也、也不是不行。”

傅寄秋許久沒說話。

連星茗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騰飛而起,偷偷瞥向擺在桌上、放得非常遠的劍。

他一愣。

這不是絳河劍!

傅寄秋的本命劍名為絳河,取自“天河”之意。前世他就是用這把劍自刎,一般來說劍修在擁有本命劍之後,修行便與其息息相關,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更換佩劍。

此劍難道比絳河那種神兵都要出彩?

不待他細看,傅寄秋豁然起身,迅速將劍收入納物戒中,像是生怕他去動那把劍。

“你叫什麼名字。”傅寄秋直勾勾盯著他。

蕭柳好像提過一次,連星茗想了幾秒鐘才把這個名字從記憶裡挖出來,“晚輩蕭子秋。”

“何意?”

一個名字能有什麼意思?

連星茗心中不解,麵上老老實實答:“爹娘取的。”這個時候傅寄秋應該已經繼任仙長了吧?但沒準他就是倒黴到當了三千年的二把手,保險起見,連星茗站起身,躬身行禮道:“還不知前輩尊稱?”

腰還沒有彎下去,傅寄秋便伸手抬住了他的手臂,聲音浸著微微的啞。

“喚我阿檀。”

連星茗猛地抬頭,微愣。

傅寄秋的眼睛一眨不眨,從方才便一直緊盯著他。此時視線驟然對上,連星茗忙低頭,背脊一片酥麻,像是一隻手從下而上輕撫過他的背,連心尖都瘙癢。

這、這不太合適吧。

“阿檀”是他年少時給傅寄秋取的諢名。

當時他與傅寄秋一同前往某處村落除匪曆練。村落裡有個大約四歲的小姑娘,一直纏著傅寄秋,叫他“阿檀”。一開始兩人還以為小姑娘錯將傅寄秋認作他人,直到半月後才得知,當地將阿檀比作容貌美好、風度瀟灑的心儀之人。

也是對夫婿的愛稱。

這可是四歲的小孩啊,多搞笑?連星茗足足笑話了傅寄秋大半年,有事沒事便要調笑著喚他一聲逗逗他。

不過這都是連星茗非常小的時候做出來的事兒了,在他得知自己與裴子燁還有一樁婚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這樣喚過傅寄秋。

“阿……”連星茗實在叫不出口,他隻要一想到都這麼大了,還將如此親昵越界的稱謂掛在唇舌之間,便止不住地麵燥、不自在。

即便傅寄秋隻是將這兩個字當做出行在外的假名,那也不行。他含糊不清掠過這兩個字,問:“……為何要將我帶到此地?”

傅寄秋一定會問他怎麼會彈西鄉月。

連星茗搜腸刮肚想著該怎麼胡扯,哪知傅寄秋提也未提,瞳孔漆黑若臟深泥濘,眼尾緩慢爬上一絲戰栗的薄紅。

他突然垂下眼簾,沉沉笑了聲。

“對了。”

“……?”連星茗直覺隱隱不妙,但他又說不上哪兒不對勁,心下遲疑。

什麼東西對了?

傅寄秋一改沉鬱,再抬起眼睫時笑得乾淨、純善,唯獨聲線透著不易察覺的啞:“方才街道上有魔修出沒,我見你似乎有危險,情急之下將你帶走。”說完,他緊盯著連星茗的臉,見後者一臉恍然大悟,才繼續道:“擊傷那兩名琴修,也是因他們身上纏著障氣,我將他們誤認作障妖,才會出手。”

這番言論瞬間就解除了連星茗的大半困惑,師兄最會扶貧了,這陋習竟三千年未改。

好像師兄的變化不是很大,除了眼前這格外溫柔清澈的笑容。

傅寄秋以前可是很少笑的。

便是笑,那也是冷笑、嗤笑,以及怒極反笑。總歸都是些讓人看見了不是很愉快的笑,以前連星茗還擔心他當了仙長後會不會得罪人,如今倒是放心了:任你如何高嶺之花,管破事兒管了幾千年後還不是照樣被磨到沒脾氣。

這口氣鬆下來,剛才那種讓他心弦緊繃的氣氛也消散得無影無蹤。連星茗笑道:“正魔兩道自古不共戴天,如今正道修士正焦頭爛額地除障,魔修竟也要來摻合,這平洲城內不太平啊。”

傅寄秋頓了下,才回:“嗯。”

傅寄秋不願意透露身份,連星茗便也貼心地舍去禮儀,他打算趁這機會趕緊抱大腿,“你是要出城嗎?”

傅寄秋:“你想出城?”

“……”想啊!必須想!

連星茗可太想趕緊擺脫這些麻煩事兒,跑回係統為他準備的小門派裡當個混事鹹魚了。

還不等他說出口,客棧外街道上,有一人大搖大擺朝這邊跑來。連星茗正對著門,抬頭一看神色微變——男子速度極快,渾身上下都散著烏黑的濁氣,正是魔修的特征!

這魔修該不會是追過來的吧?

真是好囂張,竟直接將魔氣外露到體表以外,連星茗從未見過如此囂張欠揍的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