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星茗轉麵看過來的那一瞬間,傅寄秋拇指移開,玉佩背麵的篆體“宿”自動隱了下去。
“師兄,你好厲害啊。”連星茗毫不吝嗇誇獎,高興道:“熒惑毫發無損!”
傅寄秋靜默幾秒鐘,唇角揚起一抹笑,走過去將玉佩交給他。
“拿好。”
連星茗小心翼翼接過玉佩,從儲物袋中拿出條紅繩,穿過玉佩最上方的孔洞將其束起,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又高興拍了拍玉佩心道:[待會就可以帶你出去曬太陽了。]
係統瑟瑟發抖:[……你師兄剛剛看我的眼神很恐怖。]
[啊?為何?]
係統也隻能看見玉佩外的情形,看不見玉佩自身,驚恐又茫然道:[不知道。]
有那麼一瞬間,它甚至都懷疑傅寄秋想要捏碎它的容身玉佩,最後又居然隻是鬆鬆握著玉佩,沉默著放下了手臂。
在連星茗小心翼翼掛玉佩時,傅寄秋在一旁垂著眼簾看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應該隻是你的錯覺吧。]連星茗在心裡道了一聲,走過去嘗試搬動熒惑:[我師兄人挺溫柔的,怎可能用你所說的“恐怖”眼神看人,至少我從小到大都沒看見過他發怒。]在他彎腰嘗試搬動熒惑之時,那枚被紅繩穿起的玉佩墜在空中,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的搖來搖去。
傅寄秋的眸光順著連星茗脖頸的紅繩,緩慢地移動到了玉佩之上,麵上沒有什麼情緒。
暴雨,空氣微涼。
[……]救、救命。
若是係統有實體,此時已經“立正、稍息”了,它驚恐指認犯罪現場:[你回頭看看他!]
連星茗轉回頭,看向傅寄秋。
傅寄秋回神,衝他揚唇一笑,溫和道:“熒惑鑲嵌在水晶棺尾部。若你為難,我來?”
連星茗退開一步,感激道:“麻煩師兄了。”
他像是要向係統證明般,頗為自豪在心裡道:[看吧,我師兄人很好的,溫柔又貼心,世間難得。係統,你是不是在我墓裡關太久了,這裡太黑,你的眼神都有些不好了。]
係統:[……]
係統慘叫:[不是!我說真的,他剛剛看我的眼神超級——超級——恐怖的!我感覺我要被他的視線給刀死了,你等著,待會兒他再用那種眼神看我時,我立馬就提醒你,你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回頭看,不能晚一秒鐘——]
連星茗歎氣:[彆再鬨啦,知曉你被關了數年委屈,等下就帶你出去。要乖乖的。]
係統氣憤到說不出話:[日!]
連星茗安撫他:[彆急,現在時辰還早,出去你能曬到太陽。]
係統:[……]
它仔細想了想,實在想不通為什麼。
當年整理連星茗遺物時,他隻覺得終於下班了,連星茗還活著並且不再像剛簽約時那般喪氣,它很欣慰,有種吾家少年初長成的滿意感,似乎一切都很圓滿。
後麵的事情根本不用勞神了啊!
誰下班後還想加班?
那必定是怎麼糊弄就怎麼來啊。
垃圾分類?嗬,還分什麼分。
它但凡多在這上麵花一秒鐘心思,都對不起它和連星茗一起辛酸打工的那三年。
值錢的東西全部塞到墓裡去,留給連星茗以後坐吃山空。不值錢的就丟掉,休假時可以進一枚玉佩隨路人遊山玩水,玩個幾百年再來上班,於是他隨便挑了個其貌不揚的玉佩進,還認認真真地特意選了塊不是法器的玉佩。
所以是其貌不揚得罪傅寄秋了嗎?
不可能的哇!
係統不明白,係統百般不理解,係統心痛道:[嗚嗚嗚你一定要將我貼身放著,一分鐘一秒鐘也不能離開你的視線,我曬太陽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站著。]
[……]
連星茗嘴角微微抽了下,道:[我也是有私事的,怎可能會寸步不離陪你曬太陽。]
交談時,傅寄秋已經用靈力轟斷了那塊兒托盤,他蹙眉手持熒惑一段,另一端按在托盤上,試圖將其分離。可這兩個物件簡直就像是長在了一起,單憑力量無法將其撼動,他隻得將靈力縈繞在指尖,從中一點一點去割開。
連星茗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旁邊乖巧蹲著,眼巴巴看著熒惑。
熒惑法琴的形貌過於深入人心,他可能此後都不能再明目張膽在人前使用它,但畢竟是本命法琴,即便不能用,帶在身邊也是好的。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以後,在熒惑與托盤徹底分離的那一瞬間,整個地宮開始劇烈搖晃。
地麵仿佛要四分五裂,頭頂的冰柱轟隆隆斷裂,伴著巨響重重砸了下來。連星茗麵上一驚,正要支起防禦結界抵抗,腰上就已經被一個有力的手臂摟住,將他帶起掠到水晶棺邊。
結界支起,籠罩住水晶棺。
“還有熒惑——”連星茗忙出聲,轉頭看時卻看見一道刺目的光暈平地而起,“砰”一聲衝破了地宮的上方,這一次落下的不僅僅是冰柱,還有崩塌地宮的碎石,將地麵的厚冰砸出無數觸目驚心的裂紋!
[剛剛什麼東西上去了?]係統懵逼問。
連星茗啞然:[好像是……熒惑?]
傅寄秋抬眸看上方片刻,垂下眼睫問:“你可在墓中施下陣法,防止他人竊取熒惑?”
連星茗本打算搖頭,又點了點頭。
“好像有過。”
一般來說傳承墓中多多少少都有這些陣法,用來考驗想要獲取傳承的修士——
結果現在怎麼變成了考驗他自己?
他這塊兒的記憶朦朦朧朧,完全不記得自己被逼到自刎時,緊急設下過什麼法陣。
熒惑飛出去後,都不知道會飛到哪裡去。連星茗仔細思慮一番,反正他也不能拿出來用,妥協般歎氣道:“算了,不要它了。給其他有緣人用吧。”
傅寄秋身形頓了一下,抬手用食指挑起懸掛在連星茗心口
的玉佩,突然勾了下唇角。
係統:[……]統統感到害怕。
傅寄秋並沒有看連星茗,頓了許久才開口問:“不要熒惑,要玉佩?”
“嗯。”連星茗點了點頭。
雖說這兩件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意義重大,但熒惑到底隻是一件死物,他本身也沒有多喜歡彈琴,若是將其贈給真正喜愛彈琴的人,也算物儘其用,是一樁美事。
係統不一樣,若係統莫名其妙被迫飛了出去,連星茗說不定早就著急忙慌追上去了。
“知道了。”傅寄秋眼睫顫了顫,靜默放下了玉佩。
連星茗偏頭看他,師兄知道什麼了?
正想要出聲詢問,地宮最上方的那個巨洞湧入白茫茫的霧氣,猶如實質性下墜。隔著一層白霧,他看見熒惑在最上方,並沒有飛走。
而是懸停在桃花山的山頂。
何意?
白霧籠罩下來,連星茗隻感覺身體重重向下一沉!明明站在高台之上,卻宛若踏在了雲端,元神都為之震蕩。還不等他仔細想,頭頂傳來“錚錚——”兩聲琴音。
他心臟一縮,愕然抬頭看。
飄渺的白霧之中,熒惑爆發出巨大、駭人聽聞的紅光,將整座山的白霧都染上了鮮紅。隻是兩聲,動靜大到就能夠傳遍千裡地。
這下子,不止地宮震蕩。
整座桃花山都有山崩地陷之勢,天河仿佛與地麵倒轉,桃源村屋舍門被吹到“啪”一聲擊打在牆麵上,無數窗戶嘎吱嘎吱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這是……”連星茗定定看上方數秒鐘,同傅寄秋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他聽見傅寄秋說:“霧陣。”
“!!!”山腳下,蕭柳本在屋中奮筆疾書,聽聞動靜忙跑出來看。
對麵,世子一臉驚嚇連滾帶爬跑出來,他身後還跟著小一、小二等一群孩子,看起來他們方才正在屋中玩。
不等蕭柳出聲,世子驚嚇尖叫:“什麼鬼動靜?!”
“是霧陣!”
蕭柳跑上前支起結界庇佑眾凡人,桃花山上的霧氣不再止步於山體之中,而是鋪天蓋地重重壓下,像恐怖雪崩般駭人心神。
世子見之腿軟,眼前一黑問:“什麼東西?霧氣有毒嗎?聞到就會死嗎?”
蕭柳抬頭,眉宇凝重道:“不是聞到就會逝去。而是——這種陣法現今已經失傳,一般用作傳承墓之中。若有人開啟了傳承墓,觸動陣眼,霧陣便會隨之開啟,將所有妄圖獲得大能傳承的人神魂帶入幻境當中進行考驗,隻有殺死墓主人的幻身才能夠突破幻境,獲得本命傳承。”
“……”
世子一臉懵道:“啥?沒聽懂。”
蕭柳簡略說:“有人開啟了桃花山內的一座傳承墓,現今霧陣被觸發,所有吸進霧氣的人都會被帶入幻境。隻希望不要是大能的傳承墓,以蕭某的修為,是無法殺死大能幻身的。”
話音落下,琴弦錚錚一響。
蕭柳本就
是個琴修,對於琴音更覺敏感,他耳廓微動抬眼一看山頂,突然間愣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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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也看見了熒惑,但他不認識,而且距離過遠他也看不清楚,問:“那是什麼琴?”
“是誰的墓啊?”
“要殺死誰的幻身啊?”
蕭柳麵上神情一片空白,腳步發軟向後方踉蹌了一下,呆呆張大了嘴巴。
世子見到他的表情,心都涼了大半。
“到底是誰?”
“那……那是熒惑法琴。”
蕭柳聽到自己的呆滯聲音,腦子裡幾乎亂成了一鍋粥,彆說支起結界了,他震驚到連站都要站不穩了。
失蹤三千年的熒惑,而今震撼現身於世間。
“那是……”蕭柳難以置信喃喃道:“是搖光仙尊的本命法琴。”
他說出了那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名諱:
“搖光仙尊的傳承墓,被人開啟了。”
砰!世子一下子就腿軟摔到了地上,雞皮疙瘩順著後背的脊梁骨一點一點爬了上來,手臂上的汗毛幾乎都要豎起,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白霧滾滾而來,暈染著潑天的紅光,即便是相隔百裡,也能清晰感知到熒惑的壓迫感,讓人心臟痙攣呼吸不上來。霧氣蓋過山腳門派便止住,隨即固若金湯,旁人以外力無法步入其中,這是墓主人為了篩選傳承者的一種手段——
並非任何人想進幻境,就能夠進。
***
“熒惑——”桃源村也有許多散修,在村民們茫然步出麵麵相覷時,修士們激動到禦劍而已,全部衝往白霧的邊緣。
試圖用靈力擊開結界,步入霧氣中。
“是搖光仙尊的傳承墓!”
“天道在上,搖光仙尊??”
“是我知道的那個搖光仙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