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2)

忍冬城魔修浩浩蕩蕩而來,在眾人震愕的視線中迎了頂空轎回去。青城觀宿南燭奪得仙身,調轉回觀,人都還未到觀中呢,便早早命人打開護觀法陣,四麵嚴防死守,青蛇傾巢而出,非觀中人禁止靠近,天下風雨欲來。

很多人都心驚膽寒猜測,傳承墓開啟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現在還遠遠未結束。

在大部分人隨著青城觀弟子而動,眼巴巴張望著藏匿有搖光仙尊仙身的青城觀之時,裴子燁卻出乎眾人意料,提溜著生無可戀的世子跟上魔修,前往忍冬。

不出一日,桃花山人去樓空。

作鳥獸散,隻剩下一些熱愛看熱鬨的群眾,在各個酒樓興致衝衝聽前一日發生的群雄之爭。

“還未尋到我表哥嗎?”蕭柳端坐書局之中,麵色憂慮。

夥計安慰他:“大公子不必著急,昨日混亂,蕭表哥許是宿在何處酒樓當中。他也是個修士,不至於在這種生活好些年的地方走丟的。已經讓各處分局的夥計再去山裡看看了。”

蕭柳點了點頭,正要再說話,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書局掌櫃。

掌櫃麵色慘白,快步走進來。

蕭柳一見到他的臉色登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忙迎上前問:“可是表哥出事了?”

掌櫃一愣,搖頭道:“還未尋到蕭表哥。”說完,他又緊急道:“大公子,燕京本家千裡傳書,命出行在外的所有蕭氏兒郎擱下手頭一切事務,速速趕回燕京!您快回去吧!”

“什麼?”蕭柳有些反應不過來。

掌櫃麵色難看,搖頭歎道:“老夫人身子不大好了,大夫說撐不過三日了。”

“……”

蕭柳眼前猛地一黑,踉蹌向後歪倒一步,停頓足足好幾秒鐘,才聽見自己發顫的聲音,“祖母她怎麼了?我一周前才送出請安信,她還同我說身體康健。”

掌櫃扼腕道:“老夫人兩月前身子就不好了!執意告知各地書局不可就此事與您多言,以免耽誤了您修行遊曆,怕成為您尋仙問道路上的拖累。”

蕭柳沒再說一句話,眼眶泛紅轉身疾步往外跑,腿腳跨出門檻,又像是突然間想起來什麼趕忙跑回來,麵色發白道:“待尋到表哥,還請你們也告知表哥儘快趕來燕京!”

他極力不想說出這兩個字,“……奔喪。”

說罷便牽了一頭快馬,綁上馬車,獨自一人上路。哪知道剛出村鎮馬匹便上吐下瀉,走不動道兒,荒郊野嶺,他坐在車轅上,表情空白。

修真人士到最後都會凡間親屬死絕,蕭柳作為凡人世家出來的修士,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到底是修真的時日不長,前半生也從沒有遭遇過什麼大事,心裡即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真麵臨時還是止不住悲從心來,茫然無措。

“嘶——”後方有勒馬聲響起,蕭柳轉頭一看,就看見一名身著深紅森袍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單掌豎在胸前衝他行禮,溫和道:“施主,你坐在道

路中間,可是遇見了什麼難處。()”

蕭柳站起身衝他還禮,勉強打起精神道:家中長輩告疾,在下需趕回本家侍疾。卻不想竟沒留神租了匹病馬,不得已攔在了道路中間。若你有急事要出桃源村,我這就移開馬車。?()_[(()”

待馬車移開,蕭柳失神牽著病馬往回走,又猛地回過神來,著急解開栓馬繩去掉馬車,單獨牽著馬匹往回跑。

“施主。”後方傳來叫聲。

蕭柳正努力拉著不願挪道的病馬,聞聲轉回頭。

那男人歎氣道:“家中長輩身子不好,小輩因心急趕路而出事的前例屢見不鮮。相逢即是緣,我觀你六神無主,不若我送你一程?”

蕭柳遲疑道:“可……可你不是想出村鎮嗎?我眼下是要回燕京,路程沒兩日下不來,會不會太耽誤你的時間?”

男人臉上笑容變淺,搖了搖頭低聲道:“天下之大,貧僧無去處也無歸處。沿路若遇見有人有難處便出手援助,或在贖罪。”

蕭柳沒有聽明白這話,涉及他人私密也懂禮未再追問,感激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馬車上道。

滾滾煙塵卷向夕陽。

“我姓蕭,單名一個柳字。”蕭柳才想起來問:“還得請教僧人尊姓大名?”

男人手中的佛珠向下滑下一粒。

啪嗒,旋即靜謐無聲。

“我並未佛門弟子。”

他沉默了許久後,才偏眸溫和笑道:“敝姓李,施主喚我‘李道友’即可。”

***

五日後。

忍冬城名字中雖然含著“忍冬”二字,卻是一個四季如春的偌大城池,溪邊楊柳綠,牆上杏花紅,整座城池上空都是烏泱泱的,飄著魔氣。可是在五日前,上麵突然傳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讓一眾魔修全部憋住魔氣,憋不住就限一日內出城,什麼時候能蓋住魔氣才能回來。

眾人苦不堪言,卻又對尊上的私生活格外好奇——這位從來可都是衣不染塵的呀。

“當年尊上敲定‘忍冬’二字,吾等不解其意,此地四季如春,為何會是忍冬。”有魔修侍者悄悄偷看靠在躺椅上曬太陽的小琴修,尊上第一次往回帶人,他惶恐之下,什麼話都兩眼一抹黑諂媚撿好聽的說:“現在想來,您來了後,可不就是忍過冬日,雨過天晴嘛!”

“……”

連星茗唇角微抽。

五天了,儘聽漂亮話了。

他以前還是佛狸二皇子時,下麵的人都沒這般諂媚,頂多是恭敬。

“你下去吧。”他轉眼看向四周,歎氣改口道:“你們下去吧。”

“是。”眾人應聲,退至庭院外。

突突——

拱門外悄悄疊出七八個腦袋,自以為隱蔽地好奇偷看他,兩隻手繞成圈圈放眼睛上。

連星茗:“……”

他以前就習慣彆人的注視,閉上眼重新躺到躺椅上,抻懶腰曬太陽。不知道多長時間過

() 去後,耳邊突然間響起滋滋的電流聲。()

[你封閉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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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星茗“騰”一下子坐起,一把撈起放到石桌上曬太陽的玉佩,目光如炬。

係統受寵若驚,羞澀:[這麼想我啊。]

連星茗:[你不是說封閉兩天嗎?這都五天了,我差點以為你沒了。]

係統八卦嘿嘿道:[我這不是想要給你多留點私密空間嘛,你和你師兄那個啥了嗎?感覺怎麼樣,現在你們是啥情況呀?]在它說話的時候,連星茗快步往殿中走,把門關上,徒留屋外一眾人探頭探腦。將玉佩放到桌子上後,他又轉身往書桌邊走,係統繼續嘿嘿道:[恭喜我們星星擺脫稚兒身份,從此以後就是——]

啪!硯台重重砸在了玉佩旁邊兩寸處。

係統的聲音戛然而止。

連星茗握著硯台,微笑道:“我和師兄什麼也沒乾,我把心魔破了。”

係統:[……6。]

連星茗手握硯台逼近玉佩幾寸。

係統冤屈大叫出聲:[你乾嘛啊!我不就是封閉了一下麼,至於嗎?]

“並非因為此事。”連星茗道:“你可知你容身的這塊玉佩,是誰的玉佩?”

[誰啊。]

“宿南燭。”

[……]

係統兩眼一黑:[操。]

一切儘在不言中。

連星茗挑了下眉。

係統道:[難怪!難怪你師兄之前總是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隨便選了塊最不值錢的呀,]眼看連星茗眼神越來越危險,都把它拿起來轉圈甩了,係統暈頭轉向叫道:[大王饒命啊!我、我戴罪立功,我能戴罪立功!]

連星茗停下動作。

“你如何戴罪立功。”

係統“yue”了一聲,[讓我先吐會兒,你個逆子。]形勢不好,它陪笑道:[你倆現在什麼情況說說唄,我能給你支支招。]

“哦,心魔死局破了,你又能支招了。”連星茗撐住下顎,垂眼看著玉佩笑道:“指望你,我還不如指望指望我自己。”

係統:[彆嘛~]

連星茗道:“師兄讓我試著重新喜歡他,我答應了。”

[哇塞,你們真是——然後呢?]

“然後就沒了啊,他一回到忍冬就去處理公務了,排去兩天的路程,我來到忍冬已有三日,卻也三日沒與他見一麵。”

係統:[?那你這三天淨乾啥了。]

連星茗想了想,道:“第一日有魔修說想帶我出去逛夜市,我走了許久連魔宮都沒出,好累啊,懶得走又回來了。第二日……”

係統聽完,道:[你啥也沒乾。]

“……?”

連星茗莫名道:“我走了許多路,還吃了些東西,還曬太陽,還指點孩童琴修彈琴。孩子們都很感激我,說下次還想聆聽教誨。”

係統:[你啥也沒乾。]

它著急道:[忍冬堆

() 積了許多天的公務,你師兄可能都忙到腳不粘地了,抽不開身。你忙嗎?你不忙你就主動去找他啊。]

連星茗茫然道:“他在辦公,我去找他乾什麼。我當年練琴時也是不喜有彆人來打擾的。”

係統道:[這是兩碼事。練琴好比讀書,你不認真讀的話知識不會自己進到你的腦子裡。辦公好比工作,是能快樂摸魚的,摸魚的時候喜歡的人來康康自己送上一些關心和愛的鼓勵,那還不叫人立地打雞血啊。]

“……”

係統問:[你想見他嗎?]

“想。”連星茗說:“師兄三日都未來尋我,感覺……有點不習慣。我動過去找他的念頭,但他在辦公,我想想還是算了。”

係統:[你彆太懂事!]

連星茗摸了摸下巴道:“你說師兄會不會在試我?我說要嘗試著喜歡他,結果他三天沒來找我,我也就並未去尋他。立場若互換一下,我便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

係統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大字——急!

它就好像看著一個人拿著手機,給曖昧對象發消息,又來征詢它的意見。一段話打打刪刪,連表情符號都要千挑萬選,最後打了半個小時都沒發出去,真是要急死個人了。

[你彆想這麼多,你直接去。]

係統催促。

連星茗道:[那我先洗漱沐浴一下,今晨在外逛了一圈,有些風塵仆仆。]

係統:[洗什麼洗?趕緊去!]

“……好吧。”

連星茗最終還是換了件下擺沒沾到灰塵的外袍出門,一路跟隨魔修侍者的指引前行。他來到忍冬之前,本以為這裡會烏煙瘴氣,沒想到整座魔宮空氣十分清新,若不是宮殿群宇建築風格濕冷殘酷,整體可以說得上一聲鳥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