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虛雲房中燃的不知是什麼香,剛開門就撲鼻而來,絲絲縷縷的禪香味沿著鼻腔向上湧。連星茗鼻尖微微向上聳了一下,蹙眉抿唇。
他不喜歡禪香。
他更不喜歡佛門。
佛門梵音寺,有著一段他不願意提及的過往。
連星茗下意識地抬手掩了下鼻子,又迅速意識到這實在不禮貌,尷尬放下了手。
“抱歉。”
李虛雲笑了,“無礙。”他善於察言觀色,不用連星茗說,轉眸揮袖熄去了禪香。示意連星茗坐在桌邊,又將香爐擺放在桌上,“試試這個?西域百裡香,味清透,可助眠。”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頗有一種夏日雨天,靜悄悄圍爐煮茶的鬆弛感。連星茗聞了會兒L,聞不出什麼名堂,就說:“挺香的。”
李虛雲熄了百裡香,又換了一種。
“這個呢?”
連星茗嗅了嗅,“也挺香,味道有點辛辣。越聞越清醒,這真能安神?”
他們是真的在聊香,換了三四種香,話題也一直圍繞著香。當換到丁香花底料的香時,連星茗點頭道:“這個不錯。”
連星茗從李虛雲那兒L拿了幾紮香,道謝告辭。臨出門前,李虛雲突然喚住了他。
“施主。”
連星茗的手都已經搭在門上了,聞言轉頭,“李道友還有什麼指教?”
李虛雲說:“對不起。”
“?”
連星茗愣了幾秒鐘,新奇笑道:“這麼突然的麼。你在對不起我什麼啊?”
李虛雲的眼神很難描述,仿佛囊括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隻眉頭輕皺看著他,半晌搖頭,說:“人生在世,總會有覺得虧欠的地方。”
連星茗聽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但對麵是個佛修,他好像瞬間又能理解了。
很正常,佛修都是古古怪怪的。
哪天佛修不古怪了,那才更不正常,他想了想,說:“李道友,我們以後輕鬆點相處吧。”
李虛雲不解其意。
連星茗笑道:“一路同行互相幫襯,還是互相稱呼全名吧,不要施主、道友的了。”他一直覺得有些佛修活得蠻神奇的,一雙眼睛好像能夠看穿世間萬物,就像他一直覺著,李虛雲仿佛能夠輕鬆透過他的表象,看穿他的真正身份。
不同於蕭柳這種表麵正直聰明,實際上有點二愣子的小孩,跟著他走了一路,愣是猜不透他就是那個前年去叱吒風雲的琴修連搖光。李虛雲則是看透不說透,
想到這,連星茗試探道:“你以後可以直接叫我搖光。”
果不其然。
李虛雲沒有半分驚訝,頷首應下。
連星茗又搖頭說:“不行。搖光這個名諱還是太招搖了,講出來有點嚇人。”
李虛雲彎唇說:“我聽傅仙長叫你星星,這是你們之間的專屬稱謂麼。”
“……”隔壁房間。
裴子燁一言不發在房中打了套空氣拳,也難掩此時心中的震驚與唾棄。
李虛雲,那是真是不玩虛的啊。
三言兩語把人騙自己房間裡去就算了,現在還想搶某人對心尖尖上小師弟的愛稱?
他一邊唾棄,一邊又滿滿都是佩服。
甚至心底深處有那麼點兒L看好戲的搔癢感。
他又好奇豎起耳朵聽傅寄秋屋子裡的動靜……一點動靜都沒有。
嘖嘖,更讓人好奇了。
這邊。
連星茗道:“倒不是什麼專屬稱謂……”星星這兩個字,隻有他的父皇母後,還有皇姐會這樣叫,後來師兄也這樣叫他了。
他也不至於無聊到和旁人去商議專屬稱謂,隻許這個人叫他星星,不許那個人叫。
除了星星,也沒什麼其他能稱呼的了。
他的真名和尊號都不方便大肆說出口。
“行。”
他點了點頭,“李道友你隨意吧。”
李虛雲笑著衝他揚了下眉,連星茗反應過來,改口,“李虛雲你隨意吧。”
怎麼聽著忽然變不禮貌了啊。
連星茗剛說出口就被自己逗笑了,李虛雲也失笑。
後來就沒聲音了。
裴子燁一晚上都心煩氣躁地在屋子裡上跳下竄,天明時分頂著偌大的兩個黑眼圈,眼睛卻晶亮坐在一樓大廳桌椅處。
他起得最早。
洗漱完便好整以暇盯著樓梯口,神采奕奕等著傅寄秋出來。
笑死,
他真想看看傅寄秋的表情。
他就不信傅寄秋不急!
“噠噠”樓梯處有腳步聲傳來,裴子燁瞬間挺直腰杆,朝那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