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外麵也不了解,一輩子都沒出過這山溝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附近縣城,還是每年過年的時候隻進供銷社裡去看看,其他地方都不敢逛,大兒子在哪兒她也不知道,聽說是什麼西北,隻知道那裡牛羊多,過年有肉吃。
一想到以後沒肉了,心裡直抽抽的疼。
藺宗麒哪兒不知道她什麼意思,也不說自己這次是升職的事,隻低下頭裝作沒看見,時不時拿起碗喝口水。
倒是旁邊褚曦聽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似乎有所察覺,仰頭喝水的時候眼睛轉向她。
兩人對上視線,俱是微怔。
男人先移開視線,斂下眉眼,吞咽水時,衣領處的喉結上下滾動。
褚曦目光在他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微微停留,這人和她沒穿越前在網上看的模糊照片不一樣,比起照片,本人似乎要好看一點,烏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隻是皮膚要黑一點,也不能說黑,是健康的麥色。
不過,照片上真正顯示不出來的還是那身氣質,說實話,如果這人不是穿了身軍裝,真的很難將他與軍人這個職業聯係在一起,溫文爾雅,哪怕坐在那裡什麼都不說,都給人一種儒雅謙和的感覺,安安靜靜的,像個飽讀詩書的學者。
褚曦插不上嘴,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去了廚房。
人一走,藺媽立馬湊過去道:“大娃呀,這就是媽給你娶得媳婦,怎麼樣,好看吧?你彆看她是個寡婦,好多人想娶呢,咱家能娶上,真的是走大運了。”
“我跟你說,她脾氣可能有點大,但這就適合你,媽覺得吧,你這孩子就是脾氣太好了,容易讓人欺負,就該找個脾氣大的幫著,你瞧見剛才那幾個人了不?就是她前男人一家,咱家出的彩禮在他們手裡還沒捂熱呢,就被你媳婦攥到手裡去了,你說這多厲害。”
邊說著還邊舉起大拇指給他看,雖然這話她不會當著褚曦的麵說,但這些還真是藺媽的心裡話,她也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次是招了個母老虎進門,誰在她麵前都占不了便宜。
之前瞧著那嬌滴滴樣子還以為是個麵團,能讓她搓扁揉圓,沒想到竟然是朵帶刺的花,一碰就紮手,藺媽心裡怎麼苦她不好跟大兒子說,反正人她是不會退回去的,誰知這一退會不會以後對其他幾個孩子有影響?
她現在不僅要咬牙認了,還隻能說好。
藺宗麒聽到“你媳婦”這三個字,忍不住臉熱,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問了一句,“她就住在我們家了嗎?”
“不然嘞?”
藺媽理直氣壯道:“你個傻孩子,媽給你娶了這麼個漂亮媳婦哪兒放得下心,必須得放在家裡看著。”
“剛好你今天回來了,趕緊把事辦了,早點給咱家添個孩子,媽這心才能安了。”
“......”
藺媽見他不說話,忍不住急了,拿手拍他,“你可彆犯傻,你以為你好找媳婦?一年到頭都看不到人,雖然是個寡婦,但也是個命苦的,長的多漂亮啊,十裡八村的都找不到這種,瞧瞧那大屁股,一準兒能給我生個大孫子。”
“我們結婚還要打結婚報告……”
藺媽聽了皺眉,“那是啥子鬼東西,羅裡吧嗦的,我們不興這一套,你們先生孩子要緊,下次回來再忙這個。”
“......”
最後還是藺爸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她衣服,勸了句,“讓孩子們先熟悉熟悉。”
藺媽不高興,還想說些什麼,看了眼默默吃粑的大兒子,動了動嘴唇沒說話,也不知道那死丫頭放了多少玉米粉,吃到現在都沒吃完。
藺宗麒從主屋出來時天已經黑下來了,藺媽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將他送出門時嘴裡還嘮嘮叨叨個不停,話裡話外都是要他趕緊生孩子,不能虧了那兩百塊錢彩禮。
好脾氣的垂頭聽著,一路走到自己屋門口那裡耳邊才真正清淨下來,人站在門口,一時間沒進去,也不知道是太長時間沒回來了,還是這裡住了彆人,感覺這個他曾經住的屋子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他知道裡麵現在有人,抬起來的手又放了下去,猶豫了一下,又重新抬了起來,哪知道這時裡麵突然傳來聲音。
“我在洗澡。”
“........”
正準備敲門的手跟著一僵,聽到裡麵傳來水聲,頓了頓,手改變方向,轉而不大自在的摸向鼻子。
其實,對於家裡給他說了個對象的事,藺宗麒在部隊裡時就已經知道了,弟弟也沒隱瞞他,說是隔壁生產隊的一個寡婦,剛死了丈夫,彆人家要很多彩禮,家裡給不起,所以說了這個。
他倒沒有覺得委屈,他是知道的,部隊裡光棍一大堆,像他們這樣常年不在家的,娶上媳婦是很難的事。
隻是怎麼都沒想到,人居然已經住進家裡來了。
褚曦打開門時,男人就站在門口,背對著門,身姿挺拔。
聽到開門聲,他轉過身來,對上褚曦,這是兩人第三次眼神碰到一起。
這次他沒有率先挪開視線,天色已經黑了,褚曦看不大清他模樣,隻是覺得他人看著溫溫和和的,但眼神卻讓人有些不敢對視。
藺宗麒對她點點頭,眼睛掠過她看到裡麵的澡盆,擼起袖子,“我來倒水。”
“哦”褚曦乖乖應了一聲,側過身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