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廷安有意親近她們,用力朝女兒眨了下眼睛:“阿漁自己知道就好,千萬彆說出去。”
阿漁:……
為何她突然覺得,父親搞怪時的臉比生氣時還嚇人?
咽下口水,阿漁笑道:“嗯,爹爹放心,我才沒那麼傻呢。”
女兒笑了,曹廷安斜眼看向江氏。
江氏始終都沒往他這邊看。
曹廷安的好心情登時去了大半。
晚飯的時候,瞥見江氏幾次給女兒夾菜,眉目柔婉,曹廷安不禁出了神。
他想到了江氏在他身邊的這十幾年。
她除了怕他,就是畏他,不睡覺的時候她總是目光躲閃從不直視他,睡覺的時候她總是嚶嚶泣泣的,看不出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雖然無論江氏喜不喜歡,他都享受到了,可曹廷安更想看她笑,看她溫柔似水而非恭順敬畏,看她媚眼如絲主動邀寵而非被迫承受。
曹廷安甚至都懷疑她遇到他之前會不會笑。
應該會的吧,世上哪有天天哀愁的人?
夜裡,江氏像往常那樣一聲不吭地替他擦背,殷勤服侍的模樣仿佛婢女。曹廷安喉頭一滾,看著她道:“這事你彆再胡思亂想了,阿漁得了飛絮,是喜事,明早我帶你去馬廄瞧瞧,你就知道阿漁多有福氣了。”
江氏靜湖般的眼裡終於泛起一絲驚喜:“真的?”
聽女兒誇了飛絮那麼多,江氏早就好奇飛絮到底長什麼樣了。
她這樣,曹廷安目光都柔和了下來:“自然。”
江氏先是高興,隨即又覺得不妥,歎息道:“算了,太招搖了,不合規矩。”
她隻是個姨娘,而且都一把年紀了,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她主動要求去看馬,徒惹詬病。
曹廷安剛想說什麼,瞧見她安分的臉,又將話咽了回去。
沐浴過後,曹廷安將江氏抱到床上,還欲敦倫。
江氏一臉有話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曹廷安瞪眼睛:“不願意?”
江氏垂眸,紅著臉道:“不是,隻是,隻是從昨晚到下午,侯爺容我緩一晚吧?”
曹廷安頓了頓,知道她確實嬌弱,他不再強求,老老實實躺到了一旁。
江氏暗暗鬆了口氣。
她一動不動地躺著,準備等旁邊的侯爺睡著了再翻身尋找舒服的姿勢,曹廷安卻有心事,沉默許久,他忽然開口道:“明早叫郎中過來,給你看看。”
江氏大驚,扭頭看他:“為何突然想請郎中?”她又沒病。
曹廷安心煩氣躁,背過身道:“你這身子太弱了,讓郎中好好給你調理調理。”
江氏懂了,他是嫌棄她不能隨時隨刻地伺候他。
但這不是調理就能解決的吧?
臨睡之前,江氏迷迷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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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漁睡了一個好覺,她夢見徐潛抱著她跑馬了,夢裡他不停地揉她腦袋,像喜歡欺負人的紈絝少年。
早起梳妝打扮,阿漁神清氣爽地去給母親請安,到了正房,她意外地發現父親居然還在。
在阿漁的印象中,父親來桃院多半隻是為了睡覺,早起就不見影了。
“爹爹。”進了屋,阿漁笑著行禮。
曹廷安點點頭,解釋道:“你姨娘還沒見過飛絮,飯後咱們一起陪她去開開眼界。”
阿漁聞言一喜,以母親的身份,父親這樣算是很大的寵愛了。
江氏違逆不了丈夫,隻好微笑著表示高興。
早飯結束,一家三口神色各異地去了馬廄。
馬廄味道不太好,曹廷安暗自觀察阿漁娘倆,見一大一小都不太在意,他莫名心酸。這是吃過苦頭的表現啊,如果兩人從小到大都被人嬌養,這會兒早就捏鼻子瞪眼睛嫌棄味道難聞了。
既然來了馬廄,曹廷安將女兒側著放到馬背上,他抱著女兒跑了一圈。
在徐潛懷裡,阿漁的心思都在他身上,現在身後變成父親,阿漁就全心全意地享受這一刻的快意了。旭日東升,晨風輕涼,小姑娘杏紅色的裙擺隨風翩飛,快馬經過母親旁邊時,阿漁忍不住笑著招手:“姨娘!”
江氏很少見到女兒如此開懷,女兒高興,她也高興。
所以,她也發自肺腑地笑了。
曹廷安隨意地看過來,瞧見她的笑容,竟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江氏見他呆呆地盯著自己,頓時焦急起來:“侯爺小心!”
曹廷安猛地抬頭,發現前麵不遠處就是圍欄。
他有心顯擺,駕著飛絮繼續往前衝。
江氏臉都白了,阿漁也驚恐地埋到了父親懷裡!
曹廷安放聲大笑,豪爽的笑聲中,飛絮輕輕鬆鬆地越過圍欄,輕盈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