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潛不喜鬨市, 偶爾才會過來一趟,或是去花鳥鋪子挑花, 或是去刀劍鋪子看看武器樣式。
逛完刀劍鋪子,徐潛便準備回府了,未料視線一轉就看到了平陽侯府的馬車。
“是小侯爺。”陳武認得曹煉身邊的小廝,低聲道。
徐潛頷首,剛要走, 就見曹煉的小廝認出他後,偏頭朝車裡說了什麼, 緊跟著曹煉挑開車簾, 露出了麵容。
那是他未婚妻的兄長,此時再走, 於禮不合, 徐潛不介意曹煉如何看他,就怕曹煉回去後埋怨什麼,傳到阿漁耳中, 小姑娘可能又要誤會他沒把這門婚事放在心上。
因此,徐潛隻好停在原地。
徐潛覺得,曹煉都看到他了,定會下車行禮。
但當平陽侯府的馬車停在他麵前, 曹煉隻是挑開車窗窗簾,淡淡地對徐潛道:“來買武器?”
徐潛:……
低頭躲在兄長身側的阿漁也驚呆了!
不管徐潛年紀多輕, 但論親戚, 他乃阿漁等兄妹名符其實的長輩, 徐潛在曹廷安麵前也素來自詡平輩。都是武官,徐潛、曹煉平時打交道的機會還挺多,徐潛要擺長輩譜,曹煉卻從不敬他什麼,但似今日這般用對待小輩的語氣與徐潛說話也是第一次。
眼看著徐潛臉色變冷,曹煉想的卻是當初他提議向徐潛購匹駿馬卻被徐潛無情拒絕的事。
注意到徐潛側身要走,曹煉故意對身邊的妹妹道:“阿漁等我片刻,我去鋪子裡瞧瞧。”
說完,曹煉及時放下窗簾,叫重新朝裡看過來的徐潛撲了個空。
下了馬車,曹煉沒看徐潛,徑直去了對麵的刀劍鋪子。
他不想便宜徐潛,但妹妹瞧上徐潛了,曹煉便願意讓妹妹高興高興。
人家當兄長的都走了,陳武想了想,也默默地退開了幾步。
窗邊便隻剩下徐潛一個人。
徐潛被曹煉挑起的不快,都在得知未婚妻在裡麵時消失了。
上次在國公府分開時,她似乎依然怨著他。
徐潛抿唇,然後從馬車後麵繞過去,繞到了阿漁這側窗邊。
車裡頭,阿漁低著頭,既想保持心如止水,又希望徐潛能主動討好她,能快點變成曾經喜歡她的那個徐潛。
知道徐潛在哥哥那邊窗外站著,阿漁忍不住悄悄瞥了過去,冷不丁地自己這邊窗外突然有人說話:“阿漁?”
那聲音太過突然,阿漁一點準備都沒有,驚得她叫出了聲。
徐潛聽了,誤會她有危險,抬手便挑開窗簾。
於是,小姑娘驚魂未定的模樣就完全落到了徐潛眼中。
“怎麼了?”徐潛沉聲問,同時觀察她的處境。
阿漁什麼危險都沒有,全是被他嚇的,一邊垂眸往裡挪一邊埋怨地問他:“你怎麼來這邊了?”
徐潛這才聽出來,她是被他嚇叫的。
沒等他解釋,小姑娘突然湊過來,迅速搶過他提著的窗簾放了下去。
“街上人多,被人瞧見不好。”
看不到他的臉了,阿漁才稍微鎮定了些,輕聲解釋道。
徐潛忙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阿漁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徐潛看不到她,頓了頓,問:“你出來逛鋪子?”
阿漁道:“不是,大哥要去同僚家吃席,我,我隨他同去湊湊熱鬨。”
徐潛皺眉:“哪位同僚?”
曹煉的同僚肯定都是年輕武官,那年輕武官娶妻沒,席麵上有沒有邀請其他年輕子弟?曹煉也真是的,男人們的席麵,他帶上嬌滴滴的妹妹去做什麼?難道曹廷安沒有告訴長子阿漁已經定給了他,曹煉自作主張要為妹妹介紹哪個同僚?
阿漁哪知道未婚夫想了那麼多,回答道:“我隻知道那人姓袁。”至少哥哥隻告訴了她這些,剩下的都是她自己偷偷打聽的。
袁?
京城年輕的武官說多也多,說少也少,能讓徐潛有印象的袁姓武官,數來數去就袁勝一個。
徐潛忽的記起來了,前幾日袁勝還跑去他的神策營親口邀請一個都頭去了,當時他碰巧從旁經過,因為袁勝是彆的營的,徐潛看了他一眼,袁勝便笑著道明來意,還問他可否賞臉去袁家吃酒。
徐潛沒興趣。
可徐潛猜得到,今日袁家肯定聚集了一幫血氣方剛的年輕武官。
念頭才到這裡,徐潛已經開口了,確有其事般道:“袁勝?他也邀請我了。”
阿漁意外極了:“您與他也有交情?”
徐潛:“嗯。”
阿漁不自覺地蹙眉。
作為妹妹,她很難相信哥哥會真的調戲袁家的寡婦,如果哥哥是被冤枉的,那袁家肯定有問題。可徐潛亦是品行端正之人,連他都與袁勝交好,再加上哥哥,阿漁對袁家的負麵猜測似乎就站不住腳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徐潛得不到回應,就又想到了侄子徐恪。
按照祖母與芳嬤嬤的意思,小姑娘都希望心上人會熱絡些。
徐潛動了動手指,方道:“既然都去袁家,我便與你們同行罷。”
阿漁心不在焉。
那邊陳武見曹煉出來了,及時來提醒主子:“五爺,還去彆處逛逛嗎?還是直接……”
謊言險些被他拆穿,徐潛肅容打斷道:“不必,直接去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