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區彆?”建元帝再次打斷他,“這都是小事,你與守經常來往,你比朕更熟悉他的為人。他打了那麼多年光棍,難得動了凡心,你不恭喜他,怎麼還要拆他的台?難道你擔心曹氏會興風作浪?一個曹氏就讓你慌成這樣,怎麼沒見你處死你宮裡那個曹氏?”
至此,建元帝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朕就是要偏心徐潛,就是要重用徐潛!
太子也明白了,父皇就是要給老四造勢!
太子沒再與建元帝爭辯,保證他與太子妃會替徐潛保密後,太子神色如常地告退了。
建元帝看著太子的背影,皺了皺眉。
他已經將帝位江山都交給太子了,太子有什麼不能放心的?這個懷疑那個也懷疑,如果連徐潛都不能用,太子還想提拔誰?太子是質疑他用人的眼光嗎?
如果太子真的這麼想,那建元帝也要懷疑太子是否有那個心胸、睿智擔當大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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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年,正月十五一過,大臣們又開始早朝了。
新年新氣象,早朝第一天,建元帝提拔徐潛為禁軍統領,掌管京郊東西大營四十萬精銳禁軍。
徐潛是太子妃的親五叔,大臣們都覺得年近六十的建元帝是要為太子造勢了。
太子聽說這個說法,差點氣死。
那邊徐潛上任不久,叫上阿漁在國公府裡演了一場戲。
阿漁從回京後就一直在裝病躲懶,不去同國公府的女眷們應酬,這回阿漁演了個大的,在裙子上抹點血假裝見紅了。徐潛提前與徐老太君打了招呼,徐老太君覺得,兒媳婦心情好了這胎才養得好,便也樂意配合。
徐老太君先請了郎中為阿漁把脈,郎中開了安胎的方子,阿漁還是好一日壞一日的,徐老太君就又請了德高望重的女道士。女道士在國公府裡溜達了一圈,溜達完有了說法,稱五夫人與國公夫人也就是容華長公主的命相相克,容華長公主命太硬,她沒事,五夫人命差一截,繼續與容華長公主同住一府恐會有血光之災,搬出去離得遠了,自然能夠化解,否極泰來。
徐老太君聽了,當即拍板,叫老五帶媳婦先搬出去住一段時間,等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再回來,回來後大家相安無事最好,若兒媳婦或孫子孫女依然不舒服,那再長長久久地住在外麵。
國公府裡沒有傻子,誰都明白怎麼回事了。
五夫人就是阿漁,夫妻倆肯定都不想住在府裡,徐老太君偏心幺子,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還怪到了容華長公主頭上,怪容華長公主命太硬。
容華長公主氣壞了,她不敢頂撞徐老太君,跑進宮去建元帝麵前訴了一通委屈。
她容易嗎!以長公主之尊嫁到誰家都能作威作福,偏偏嫁到了徐家,被徐老太君壓了半輩子,萬一徐老太君真的活到百歲,沒準她還要比徐老太君先走一步,到死都翻不了身。
建元帝隻說了一句:“丈夫是你自己選的。”
容華長公主頓時無話可說了。
容華長公主憋屈地回了國公府。
阿漁心情愉悅地跟著徐潛搬進了新家。夫妻倆這麼做定然又會招惹一波非議,可外麵的非議又怎麼比得上他們自己過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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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潛從不與阿漁說朝堂上的事情,頂多說一些四皇子、溫宜公主的近況。
四皇子住在宮裡,還是老樣子,溫宜公主當年怨恨建元帝一氣之下出家了,常伴青燈古佛,徐潛隻能打聽到溫宜公主平日的起居,無從得知溫宜公主的心境,倒是溫宜公主原定的駙馬很是癡情,跟著剃度做了和尚。
一雙璧人變成這樣,實在不適合說給阿漁聽,徐潛儘量少提。
阿漁經曆過太多的事,沒那麼容易鑽牛角尖,傷懷一陣也就過去了。
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六月最熱的時候,阿漁生了,是個女兒,因為小家夥軟軟的,阿漁便給女兒起了“阮阮”的乳名。
徐老太君得了那麼多曾孫,終於又有了小孫女,高興得不得了,跑到夫妻倆的彆院住了幾日。
阿漁出月子後,他們夫妻沒提搬回去住,徐老太君也沒提,容華長公主倒是還記著,但就在她準備將兩口子弄過來再找機會教訓阿漁一頓時,朝堂上出了一件大事。
二皇子簡王一黨在早朝上狀告太子,告太子當年偽造書信誣陷曹廷安、曹煉父子通敵叛國!
建元帝越來越老了,簡王再不出手,他就要眼睜睜看著太子登基了!
這怎麼行?
簡王早就想扳倒太子了,苦於沒有一擊致命的把柄,年初一個心腹突然帶了太子誣陷曹廷安的鐵證來見他,簡王與心腹們商議過後,覺得此計雖險,但可以一試!成了,太子讓位他得利,敗了,不過是提前遭殃,比晚遭殃沒什麼區彆!
簡王自然不會親自出麵,他派出了自己的黨羽。
建元帝、太子都沒料到簡王還有這一手。
父子倆誣陷曹家,肯定會留下痕跡,但曹家都滅了,當初用過的人不會蠢到再替曹家出頭,其他大臣也不會。
現在,簡王竟然把幾個主要的人證都揪了出來!
而且,簡王還要替他的貴妃娘伸冤,稱當年曹皇後是被太子毒死的,同樣人證物證俱全!
建元帝聽簡王告太子誣陷曹廷安時還算平靜,想著大不了治罪簡王也要保全他的太子,然而當簡王拿出太子毒害曹皇後的鐵證,建元帝猛地攥住龍椅扶手,突然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