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的吻落在眼睛上,薑津津的身體顫了顫。
她睜開了眼睛,一臉怔然地看他。
四目相對,她幾乎都可以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內斂,如果他今天親吻的是她的嘴唇,那她也會悸動,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措的同時,心上仿佛有羽毛拂過。
他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否則她也不會放任自己。
她明明看到了,看到了他朝她過來時,眼眸裡有著她雖然看不懂,卻也不陌生的意味。
此時此刻,她就像站在礁石之上,遠遠地看著有洶湧的浪花朝著她襲來,卻就在要將她吞沒時,這浪花驟然平緩,最後隻是輕觸到她。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周明灃式的溫柔。
周明灃稍稍退開一些,金絲邊眼鏡下的雙眸含笑看她。
不是不想親吻。
隻是,突然地,就更想親一下她的眼睛。
薑津津心裡泛起相對而言陌生的雀躍,她抬頭看向頭頂的星空,很刻意地轉移了話題。
誰叫周某人這樣純情。
她還以為……還以為……
剛才腦子裡還在胡思亂想。
“看,今天好多星星,明天是個大晴天呢。”薑津津這會兒心裡亂得很,感受到了好幾隻小兔子在她心上拔蘿卜,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每一個去世的人都會成為天上的一顆星星。”
周明灃目光霍然頓住。
他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她正看著天空,臉上、眼裡都有著生動的神采。
周明灃並非什麼正人君子。
他有過機會,他也知道,以她對他的心動,他如果真的想做點什麼,這並不難。隻是理智跟情感拉扯著,一方麵,他希望她永遠都不要記起她深愛過的人,因此,他很卑劣的想將任何跟席承光有關的人和事都與她隔絕,另一方麵,他也知道她在做些什麼,之所以旁觀,除了不想阻攔她去做想做的事以外,也是源自於內心的驕傲。他更希望的是,即便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發生過的事,她依然會像那天在機場一樣,堅定地走向他。
他無法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誘她甚至逼她非要選擇他。
他年長她十多歲,在心機城府甚至很多世俗方麵,都占儘了優勢。倘若連這點寬容都不能給她,那未免也太過可悲。
“要不要去這裡的酒莊看看?”周明灃突然問道。
薑津津看他。
“不喝酒,帶你去看看,這邊的風景不錯,雖然這個點也看不到什麼,但說過了是帶你出來透透。”
“好啊!”薑津津迫不及待地起身,“正好我看看你在這裡都藏了哪些酒。”
兩人就這樣準備出門了。
在出門前,周明灃見薑津津換上了來時的那雙細高跟鞋,正準備開口時,想起什麼,眼裡掠過一絲笑意。
最後他什麼都沒說。
薑津津步履輕快地挽著他的臂彎出門。這邊修建得很好,雖然在半山腰上,但路都修得很有特色,一路上幾乎都沒什麼蚊蟲,薑津津還很納悶,“我算是很招蚊子的體質了,怎麼今天都沒什麼蚊子。”
周明灃指了指那些植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驅蚊樹還有夜香樹,都有驅蚊功效。”
他拉著她往懷裡一帶,又指向一邊,“你再看看,樹上是不是掛著布袋,裡麵裝的可能也是驅蚊藥材。”
“難怪。”
從玻璃房到酒莊,直線距離也不短,好在這會兒雖然是晚上,但開發商顯然在這邊下足了功夫,一路上夜涼如水,空氣中還有著清透心脾的清香,這邊是康養勝地,溫度比市內低多了,走在路上絲毫不見炎熱。
本來是很舒服的,然而薑津津也無法忽略腳後跟傳來的不適感。
她今天挑了一雙新鞋,這新鞋樣子好看,也偏硬,要是在平地上走那還好,關鍵是這是在半山腰上。
薑津津一臉欲哭無淚的低頭看鞋尖。
她今天算是被周明灃那個親吻給親得遲鈍了。
在出門前居然也沒想過要換一雙舒適的拖鞋。
男人誤我!
就在這時,周明灃停下了腳步。薑津津還沒察覺,走出了兩步才發現身旁沒人了,回頭一看,他站在樹燈下,聲線平穩地說:“我背你。”
薑津津:“?”
背她?
意識還沒想清楚要不要答應,身體倒是很誠實,等薑津津再次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周明灃背著了。
她環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不知道為什麼,趴在他寬闊的背上,她突然有種自己賺到了的感覺……雖然出門的時候遲鈍了一把,穿上了高跟鞋,但如果不是因為穿了高跟鞋,腳後跟受不了,她怎麼有機會被周明灃背著啊。
誒……
等等!
這個因果關係好像有點不對?
她眯了眯眼,故意收緊了雙手,她靠近了他,下巴壓在他的肩膀之上,“周老板,我突然有個問題想采訪你一下。”
周明灃:“可以,但不要抱這麼緊。”
薑津津更是勒緊了一些,“不能。有個現象我不知道該怎麼理解,我剛才看鞋子最多不過幾秒鐘,你是怎麼看出我腳後跟發痛的?你希望我理解成你經驗豐富,還是……”她頓了頓,語氣危險,“還是你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出?”
周明灃失笑。
他笑起來胸腔振動,連帶著趴在他背上的她也感覺到了。
她輕哼一聲,稍稍鬆開了環住他脖子的手,用力地掐了他的胳膊一下。
周明灃隻是笑,跟她在一起,總是心情愉悅。
薑津津這個人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走了一段路後,她又放下了這一出,趴在他的背上,聽著他的呼吸聲,主動地又開口問道:“我重不重?”
“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薑津津:“……”
那個溫和儒雅又謙遜的男人去哪呢?
“我想聽動聽的話。”
周明灃思忖了一會兒道:“湊近一點。”
薑津津依言抱他更緊。
嘴唇擦過他的耳垂,他跟踩了急刹車似的猛地停下腳步,嚇了她一跳。
“乾嘛?”她問,“嚇死我,突然停下來。”
顯然還沒察覺到自己不經意地做了什麼好事。
周明灃目光幽深,隻是她也看不到,他笑著說道:“你可以聽聽我的呼吸聲,如果粗重,那就代表背著你很吃力。”
薑津津還真就認真仔細地側耳傾聽。
突然發現,如果剛才他的呼吸聲是輕快均勻,那麼這會兒,還真是有些……怎麼說呢,感覺像是在粗喘。
“你是說我很重?”如果不是被他背著,如果不是穿著高跟鞋,她真想一個托馬斯旋轉,落地後將他一腳踹飛。
周明灃歎了一口氣。
薑津津:“你沉默五秒鐘了。”
周明灃:“其實你這個問題難倒我了。”
“怎麼說?”
“因為沒有參照物,我不知道該怎麼定義你是輕還是重。”周明灃淡笑道,“我也沒背過其他人,所以請彆在這個問題上為難我。”
薑津津一聽這話,先是一頓。
他沒背過其他人?
她心中升起一種微妙的愉悅。
“你呢?”周明灃突然問她。
薑津津一時反應不及,“什麼?”
“你問過幾個人背著你重不重這個問題。”他輕描淡寫的問她。
薑津津傻眼了。
這個問題讓她怎麼回答嘛!
太刁鑽了。
這種問題,她當然不是第一次問啊,可能實話實說嗎?
薑津津決定,不回答這個問題。
她抱緊了他,很做作的說:“啊有點困了,我眯一下啊,到了酒窖你再叫我啊。”
*
終於來到了酒窖。
棲梧山的員工們都很敬業,這個點依然有員工在輪流加班。酒窖的光線比較昏暗,周明灃一路上都牢牢地牽著薑津津,終於到了他藏酒的地方。
幾乎一麵牆都是周明灃的藏酒。
薑津津有些疑慮,“我看你好像並不怎麼喝酒,怎麼收藏了這麼多。”
“多嗎?”周明灃說,“這隻是一小部分,我還有個私人酒莊,你有興趣的話,我下次帶你去看看。”
“這還不多!”薑津津對酒研究不多,隨手拿了一瓶,隻能看到年份,“你又不經常喝酒,收藏這麼多是準備做什麼?等升值?”
周明灃忍俊不禁,“當然不是。是前些年的愛好,這些酒都給你安排,怎麼樣?”
薑津津果然對這件事情就有了興趣,數了又數,周明灃也頗為耐心地跟她講述這些酒的來曆以及市場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