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再待不下去,端著酒杯,敬了全場一杯,轉身去側廳,拉了楚雲嵐,就往外走。
楚雲嵐有孕,正虛弱著,他卻毫不顧忌,把人拉得踉踉蹌蹌的,也沒有停下腳步。
虞華綺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微蹙了蹙翠眉。
隨即,她展顏一笑,出聲引回諸女的視線,“這是府中新釀的葡萄果酒,拿冰鎮了一日,此刻飲用最合宜,大家彆見外,每人多飲幾杯才好。”
昌平郡主聞言,率先飲了一口,放下杯盞,笑道:“很有風味。”
那些被榮王粗魯行徑嚇到的貴女們,紛紛回神,命端著百合蝠紋銀酒壺的丫鬟們給自己倒酒。她們飲下冰鎮的葡萄酒,壓了壓心頭驚懼。
很快,席間又恢複了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突然,毫無征兆的,莊文筠起身,黑著臉離席,揚長而去。
她的離開,撕破了席間暫時的、虛假的和平,許多貴女忍不住竊竊私語,議論起方才的事情。反倒是鄧珊,麵色如常,仍掛著單純甜美的笑,仿佛對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新婚之日,要圖個吉利,虞華綺隻願今日一切順遂,見莊文筠隻是離開,並未生事,心裡鬆了口氣,沒有計較莊文筠的失禮,轉頭繼續招待貴女們。
喜宴散後,賓客們接二連三地離開,虞府內卻依舊很忙碌,丫鬟仆婦們不是在前廳收拾殘局,就是在虞翰遠處服侍。
偶有幾個得閒的,也都跑去湊鬨洞房的熱鬨了。
後院花園裡,空蕩蕩的。
虞華綺累了一日,懶倦地坐在九曲回廊間,獨自吹著黃昏微涼的風,看天邊燒紅的雲。
回廊儘頭,冷峻青年款步而來,身著石青雲紋蟒袍,腰紮廣綠織金帶,神情堅毅,宛若巍峨高山。
如此出塵之姿,虞華綺哪能瞧不見。
她眉眼彎彎,笑著喚道:“聞擎哥哥。”
聞擎幾步走到虞華綺身側,站定,他看著消瘦不少的虞華綺,眼神暗了幾分。
虞華綺察覺出他的不悅,輕扯了下他腰間佩著的白玉鏤雕雙龍佩,“你怎麼了?”
聞擎沒有回答,他的視線落在虞華綺纖白的十指,隻覺得她的手指都瘦得變細了。
他順著虞華綺手腕的力量,坐在她身側,問道:“累不累?”
虞華綺靠在聞擎肩頭,軟聲道:“好累。”
聞擎眉心緊鎖,伸手將她攏在懷裡,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很不滿:虞家究竟有沒有能做事的?怎麼布置個婚禮,把他的人累成這樣,瘦得風一吹,都能被吹飛了似的。
雖然對虞家人不滿,聞擎卻不會在虞華綺麵前表達,他委婉問道:“阿嬌瘦了許多,最近可有好好用飯?”
虞華綺莫名的心虛,“有,有啊。”
聞擎原是委婉一問,卻誤打誤撞,叫他問了個正著——虞華綺壓根就不是累瘦的。她有輕微的苦夏,夏天不太愛吃東西,近日一忙,恰好讓她找著了借口,不好好用飯。
聞擎看出她眼底的遲疑,肅了神色,沉聲問道:“果真?”
虞華綺被他看得心慌意亂,仿佛不好好吃飯,是什麼大過錯似的。她咬了咬牙,開始胡編亂造:“我吃得是不多,那……那不是因為,幾日未見,想你想得吃不下麼。”
她說得情真意切,差點自己都信了,為了讓聞擎感動,還把自己纖細的手腕抬起來,給聞擎看:“你瞧,為君消得人憔悴。”
聞擎瞄了一眼,她打扮得隆重,手腕套著對沉沉的玳瑁鑲金嵌五色寶石鐲,墜得她手腕微微泛紅。
他伸手,摘了虞華綺戴的鐲子,冷冷道:“是瘦了,既然阿嬌這般想我,明兒接你去齊王府小住幾日。”
幾個錯眼不見,就瘦成這般,他決定把人帶回去親自養。
虞華綺求之不得,但還是提醒道:“聞擎哥哥,這不合規矩。”
聞擎牽過她的右手,把上麵的鐲子也摘了,“不必理會這些,我自有法子按規矩將你接去。阿嬌隻要回答我,你願不願意?”
虞華綺眉眼彎彎,笑得絢麗,“願意的!聞擎哥哥,明日你要早些派人來接我!”
聞擎親親她寶石般閃耀的桃花眸,“我親自來接。”
虞華綺聞言,笑啊笑,纖長柔軟的睫羽在聞擎唇上不斷掃動。
她往後一躲,不叫聞擎再親吻自己的眼眸,待他目露詢問之色時,複又湊上去,叼住他的唇瓣,頑皮地輕輕撕咬。
隨後嫌棄地鬆開。
“聞擎哥哥,你喝了什麼酒,好濃的味道。”
聞擎遭了這小沒良心的嫌棄,冰冷一笑,報複性地吻上去,讓她仔細嘗嘗,自己喝的酒到底是什麼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