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戈被季少遊伺候妥當之後,就看見季少遊搬了幾張椅子進了房間,他問:“這是乾什麼?”
“哦,外麵的地鋪留給我的兩個朋友睡,我就在椅子上湊合一夜。”季少遊笑道:“這樣晚上我還能替安兄端個茶遞個水什麼的。”
由於被季少遊伺候的不錯,晏戈對他印象很好,此時就大方道:“那就來床上擠一擠嘛,我床大。”
季少遊看了一眼床,晏戈身材瘦瘦長長的這張床確實空出很多地方。他有些猶豫,自從發現自己喜歡上顧楓之後他對男人也不會如以前那樣隨意。不過此時他又想,安兄是個正經人,他又怎麼知道我是一個斷袖,他能做出這種邀請,也是因為他善良拿我當朋友。
麵對這樣一個善良無私的人,自己心裡居然還會有這種雜念,簡直就是一種褻瀆。
季少遊想通了之後,就坦然的對晏戈道:“那就多謝了。”
之後他脫下外衣,把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一邊,又把鞋子放在床邊,他爬上了床規規矩矩的睡下。
晏戈沒有多想,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關外生活,如果不是為了季少遊,他才不會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呢。他們魔教的總壇在一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教中人從教主到普通教徒都是會享受生活的人,才不會像季少遊鐘俊這樣沒事就瞎折騰。
第二天早上,東方發白,鐘俊就醒過來了。
不醒沒辦法,身上傷口疼,睡在地上又硌得慌,這一夜都睡的不安穩。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鐘俊睜開眼睛就看見顧楓睡在他身邊,似乎在做什麼美夢,臉上掛著一絲笑容。
鐘俊看著看著就覺得身上也不疼了,人也精神了,真希望每天起床都能看見他的睡顏。
晏戈因為一直在床上躺著不方便,淩晨就有點憋尿。照理說他草這種虛弱人設,方便的時候也應該喊季少遊幫忙。但他畢竟是個羞澀靦腆的人,做不來這麼沒臉沒皮的事。
眼看天就要亮了,再糾結一會兒等季少遊醒了就不好辦了。
晏戈輕手輕腳從床上爬下來,把輕功發揮到了極致,力求不發出一丁點聲音。鐘俊正在全神貫注的瞅顧楓,忽然眼角餘光瞥到了什麼東西,他嚇了一跳警覺的撐起身體看了過去,就見晏戈正站在門口見鬼似的也望著他。
這什麼時候了不在睡覺你乾什麼?晏戈幽怨的盯著發現了自己的鐘俊,正在絞儘腦汁思考怎麼解釋自己走路沒聲音,連武林盟主也發現不了這個事。
那邊鐘俊鬆了口氣,“原來是安公子啊……啊!!!”
晏戈正心虛的沒反應過來,鐘俊就抱著自己胳膊慘叫起來。原來他剛剛緊張起來用了被打折了的那隻胳膊撐起身體,現在鬆了口氣,折斷了的胳膊又錯位了的痛感立刻就回歸了。
睡的正香的季少遊聽見慘叫聲嚇了一跳,一睜開眼睛發現晏戈已經不在床上了,刹那間各種不好的情節在腦子裡過了個遍。他猛的轉身就準備以他此生最快的速度衝出去,就看見晏戈正站在房間門口扶著門框。
“安兄!”季少遊緊張的下床抓住晏戈的肩膀,“你怎麼起來了?”
“呃……我……”晏戈道:“我想方便。”
“那怎麼不叫醒我?”季少遊循著慘叫把腦袋探出去一看,就見鐘俊正抱著胳膊出冷汗,顧楓在一旁急的手忙腳亂。
“怎麼回事?”季少遊問。
“這事兒怪我。”
“這事兒怪我。”
晏戈和鐘俊同時說道,然後兩人都是一愣。
晏戈害怕鐘俊說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話來,他搶先道:“是我起來方便驚到這位公子了。”
鐘俊冷汗瑟瑟的道:“不怪安公子,是我太大驚小怪。”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自己看顧楓看的太入神了,所以才會連晏戈這個不會武功的人的腳步聲都沒聽見。這實話他不好意思說,好在季少遊的恩公不懂武功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嘖。”季少遊無語的搖了搖頭,走過去捏住鐘俊的胳膊道:“怎麼樣?骨頭有沒有錯開?”
“好像……有一點。”鐘俊道:“快幫我掰正了,哎喲喂太疼了……”
“忍著點。”季少遊說完一使勁,就聽鐘俊一聲慘叫。
顧楓急切的問:“怎麼樣?好了沒有?”
“嗯……”季少遊又摸了摸胳膊,然後懊惱的道:“掰過頭了,骨頭錯到另一邊去了。”
“……”
鐵血硬漢鐘俊當場就哭了,他淚流滿麵的乞求的看著顧楓,“快,快帶我去看大夫,我受不了了……”
季少遊愧疚的道:“早知道我就不該動手。”
“不怪你。”鐘俊道:“是我自己嘴賤,你快送我去看大夫啊。”
“哦哦,好。”
鐘俊被匆匆送去醫館,大早上的劈裡啪啦敲門,大夫衣衫不整一腦袋官司的開了門。一看還是三個熟人,大夫無語道:“你們怎麼搞的?和我這醫館有孽緣啊?”
“大夫你幫幫他吧。”顧楓道:“他胳膊又斷了。”
“是嗎?”大夫伸手去捏鐘俊的胳膊,一邊捏一邊道:“我接骨的手藝那是關外聞名的,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又斷了?”
摸完胳膊之後大夫臉頰一抽,嘶了一聲道:“太慘了,這是被活活掰錯了位呀,誰這麼狠心啊?”
季少遊摸了摸鼻子,心虛道:“這彆管了,還是再正一次骨吧。”
好不容易折騰完了,大夫囑咐胳膊千萬不能再斷了,否則以後會留下後遺症。三人心情複雜的回到了院子,季少遊一拍腦袋,懊惱道:“我把安兄給忘了。”
說完他立刻衝去茅房找晏戈,晏戈本來趁著他們離開正好去上廁所。上完小的發現大的也有了點感覺,於是順便就上大。正到關鍵時刻,季少遊一陣風似的衝到茅房前大吼,“安兄,你在裡麵嗎?!”
晏戈被這一吼吼的整個人虎軀一震,瞬間就一瀉千裡了。他仰頭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不可言說之處有種撕裂般的痛感。
“安兄你還好嗎?”季少遊在外麵道:“需要幫忙嗎?”
晏戈捂著嘴把眼淚花子憋了回去,聲音沙啞道:“不必……”
雖說晏戈說不用幫忙,但季少遊也不敢走遠,就在不遠處等著晏戈。不一會兒就見晏戈顫顫巍巍的出來,走路似乎有點一瘸一拐,肯定是身體虛弱腿腳無力所致。
季少遊貼心的過去扶住晏戈,道:“安兄,下次有事儘管找我,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
晏戈強顏歡笑道:“好啊嗬嗬嗬嗬……”
雖然這個早上比較不順,但既然大家都醒了,也就不必再睡了。顧楓去廚房準備早飯。鐘俊坐在凳子上時不時揉一揉胳膊。
在季少遊的幫助下,晏戈穿好了衣服。當然虛弱的人設不能忘,時不時咳嗽兩聲呀,說話有氣無力什麼的他都快習慣了。
季少遊端著補藥進來,送到晏戈麵前,“安兄,該吃藥了。”
說完也不把藥遞給晏戈,而是異常熟練的直接拿著勺子開始給晏戈喂藥。
鐘俊麵前也擺著一碗藥,他瞅著季少遊和晏戈一會兒,對著季少遊道:“少遊,我也要喂。”
“彆添亂,你也渾身虛弱無力?”說著季少遊還關心的問晏戈,“燙不燙?要不要吹一吹?”
“我雖然沒有虛弱無力,但是我胳膊斷了呀。”鐘俊把自己的斷胳膊往季少遊麵前湊,“你看看,這是誰掰的?”
“哎呀你就彆添亂了。”季少遊無語道:“你隻斷了一隻胳膊,這不還有一隻嘛。”
眼瞅著季少遊的樣子,鐘俊往後靠了靠,齜著牙道:“哎喲喲,真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
“你彆亂說話惹安兄煩心。”季少遊瞪了鐘俊一眼,然後對晏戈道:“他就喜歡亂說話,你隻當是野貓亂叫,彆管他。”
晏戈笑道:“不要緊的,他方言口音有點重,我沒聽懂。”
鐘俊:“……”
行吧,這兩人是一夥的了,自己就是個外人。鐘俊終於認清了自己的位置,於是也不多廢話了,蔫頭耷腦的一個人把藥給喝了。
沙漠裡頭白天比較熱,趁著早上還算是涼爽,四人就出發了。
馬車不是什麼好馬車,但是裡頭的準備很齊全。不僅有墊子可以坐有枕頭可以靠,馬車頂還有黑白兩層帆布用來擋太陽。裡麵空間不大,兩個人做正好,三個人就有點擠。於是就讓兩個身體不好的坐馬車裡麵,季少遊和顧楓在外頭坐著趕車。
晏戈一進車子就尋思著這樣不行,怎麼能讓季少遊和顧楓獨處呢?萬一兩人一不小心就擦出點火花,季少遊的春心又萌動了那怎麼辦?
他心裡急的癢癢,坐在他對麵的鐘俊就問:“安公子在著急什麼?”
“嗯?”晏戈眨了眨眼,“我沒著急呀。”
“休要瞞我,我看人還是挺準的。”鐘俊微笑道:“從我第一眼看見安公子我就知道,安公子是個心裡有事大的人。”
晏戈心中一緊,麵上不動聲色道:“我心裡能有什麼事?”
“有事可以說出來嗎。”鐘俊道:“你是少遊的大恩人,你的事他不會坐視不管。不如你都說出來,我們大家給你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