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林靜好消停了不少,一是因為她上次才受到了處分,想要默默表現一下自己,所以割麥子的時候格外的努力,再也沒敢像以前那樣磨洋工了。
二則是最近兵團準備評選出兩個進步標兵,男知青一個,女知青一個,誰進步的最快,誰就能夠被評選為進步標兵。
如今是七十年代,對於很多人來說,被評為‘進步標兵’是一種莫大的榮譽,尤其是對於林靜好這種前陣子剛被通報批評,現在急切想要得到肯定的人來說。
她為了能夠被評為‘進步標兵’也算是做出了極大的改變,從一開始的乾活磨洋工,到現在恨不得一個力氣花成三份使,手上的水泡破了又長出新水泡,就這,也不喊苦不喊累。
就連吃午飯的時候,也會騰出休息的時間,繼續一個人去麥地裡割麥子。一開始女知青們都還挺努力的,畢竟‘進步標兵’的榮譽誰不想要呢?可是大家看林靜好這麼努力,再加上她每天乾完活都累的直不起腰來了,為了贏得大家的稱讚,還扶著腰去給大家打水,大家心想估計也比不過林靜好了,心裡也有些放棄,不那麼努力表現了。
這樣一來,林靜好的努力便更加明顯起來,很多人已經開始議論,這次的‘進步標兵’非林靜好莫屬。
至於溫粟粟,倒是對‘進步標兵’沒怎麼感興趣,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在空閒的時候,舒舒服服地坐在棚子裡看著林靜好忙前忙後的乾活。沒有林靜好搞事情,還能看著她每天累得跟頭驢一樣,說句實話,溫粟粟心裡還蠻爽的。
有一次陳月芬來麥地裡找她,見她忙完了就這麼坐在,也不說去表現表現,急道:“粟粟,現在不是在評選‘進步標兵’嗎?你怎麼不好好表現表現自己啊?你瞧瞧你那個表妹,積極成什麼樣了,到時候她成了‘進步標兵’可怎麼辦?”
溫粟粟皺了皺那張白淨的臉蛋,林靜好成‘進步標兵’就成唄,她以前讀書的時候拿的獎狀多了去了,幼兒園老師發的‘好孩子’獎狀一直放在她上輩子的櫃子裡呢,她說什麼了嗎?
要她也跟著林靜好一樣累得腰都直不起來,那她寧願鹹魚……
反正她也沒偷懶,每天都把屬於自己的活乾完了呀。
陳月芬隻能無奈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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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跟大家上班時期待周末休息的心理一樣,溫粟粟期待著周末跟陳月芬一起去趕集,幾天過後,終於等到了周末。
禮拜六去陳月芬家裡吃完飯之後,陳月芬特地提醒溫粟粟明天早上醒的早一點,要是晚了,興許就趕不上早上去縣城的拖拉機了。要是趕不上兵團的拖拉機,那就隻能去附近的村子裡坐牛車去縣城。
儘管拖拉機、牛車這些名詞在溫粟粟看來都有些難以想象。
但不用想也曉得坐拖拉機比牛車好,牛車走得慢,味道還重,拖拉機雖然開起來‘突突突突突突’的,也好過牛車。
溫粟粟前一天晚上睡得比平時都要早,還設了第二天的鬨鐘,比軍號都還要早上十來分鐘。因為要是跟彆的知青們一起醒的話,早上去打熱水的時候就得排隊了,要是運氣不好排的位置不靠前,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早點起來比較放心。
第二天一早,溫粟粟便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這時候已經進入了晝長夜短的時間段,天早早的便露出了魚肚白,透過玻璃窗灑進來。
溫粟粟穿上昨晚已經準備好的裙子,還有一雙偏複古風的皮鞋。去接熱水洗漱,又將紮成了辮子的長發披散下來,然後又一條緋紅色的透明絲巾紮了一小撮,剩下頭發就這麼任由散在肩頭。
辮子紮的久了,再披散下來的時候,直發便成了雞蛋卷,配上裙子看起來十分的洋氣。
平時溫粟粟乾活的時候都是穿著長衣長褲的,還會穿上白大褂,頭發規規矩矩的紮成兩條辮子。饒是這樣,就已經很好看了,今天一打扮,更是令人驚豔。
好在這個時候外麵沒什麼人,否則估計會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收拾好了之後,溫粟粟背上小包包,帶上錢和票出門了。她手上的錢和票從來就不會缺,這回帶的也比較多,因為她打算多買些東西,將她的宿舍裝飾一下。
到了兵團門口,拖拉機已經等在那裡了。
陳月芬帶著大柱、二柱,還有彆的一些軍官家屬們已經坐在了拖拉機上,看來溫粟粟今天還是有些晚了。
還好有陳月芬在,穩住了拖拉機手,讓他再多等一會兒,剛說完,不消兩分鐘,溫粟粟就出現了。
陳月芬遠遠的瞧見一個穿著裙子的人影走近,仔細地瞧了瞧,才確定是溫粟粟。她眨了眨眼睛,心裡頭感歎,唉呀媽,以前就曉得粟粟這丫頭長得俊,可也不知道竟然這麼俊啊,也不知道咋長的,站在那兒就跟仙女兒似的。
“月芬姐,我來晚了。”溫粟粟被陳月芬牽著爬上了拖拉機,坐在了陳月芬特地給她留的位置上。
另外幾個軍人家屬也看呆了,有個嬸子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她就是上回救了薑衛軍的那個女衛生員,一個個稀奇地指著她的頭發問這是怎麼弄得,怎麼記得她好像是直頭發,怎麼一下子就卷了,就跟電影裡的女明星似的。
還有這裙子,哪兒買的麵料啊,手感可真好,不便宜吧!
溫粟粟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圍著問個不停,倒也不反感。她笑著一一解答:“頭發是因為平時都紮辮子,把辮子解開之後就這個樣子了。這裙子是我媽找人給我做的,麵料是在我們北京的一個布料市場上買的……”
不止是家屬們看著她,就連拖拉機手小劉看到溫粟粟,也跟被勾了魂似的,整個人都愣住了。總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溫粟粟,也不曉得該啟動拖拉機了。
還是二柱過去問:“叔叔,你不是急著進城嗎?怎麼還不開車啊?”
小劉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身來。被太陽曬得黝黑卻精神的臉上刷的一下便紅了,滾燙。他嘴上念叨著‘開的,開的’,便趕緊啟動了拖拉機。
最開始問溫粟粟話的那個圓臉嫂子笑了一下,打趣道:“小劉,你不是看到小溫同誌,連要去城裡都忘了吧?”
另外幾個跟著笑了起來。
陳月芬趕緊說道:“你們還是彆開這種玩笑了,我們粟粟可是定了娃娃親的,將來要嫁給霍參謀長。”
圓臉嫂子奇怪:“可不是聽霍參謀長說現在不興包辦婚姻嗎?”
“怎麼不興?你跟你家那口子跟你不也是包辦婚姻?”陳月芬說道,“他當時就是隨口說說的,你們不知道現在他跟我粟粟妹子都在我們家吃飯啊?他們兩個……”
眼瞧著陳月芬又要開始將自己與霍溫南扯到一起去,溫粟粟的小臉皺了皺。她挺明白陳月芬的好意的,以前她是親眼瞧著自己上趕著喜歡霍溫南的,所以哪怕她跟陳月芬說了好幾次她不惦記霍溫南了,陳月芬都沒放在心上。
以前喜歡得要死要活,怎麼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歡了呢?
溫粟粟知道自己越說,她們反而估計越誤會,於是趕緊從包包裡抓了一把五香瓜子出來,打斷了陳月芬接下來的話:“我帶了點瓜子,大家吃點瓜子吧。”
眾人見了瓜子,還是五香的,自然高興,也不管溫粟粟和霍溫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拖拉機在路上的時候倒是遇上了牛車,但是很快就將牛車甩在了後麵。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便到了縣城裡,這邊的縣城不算大,但是陳月芬解釋說平時趕集的時候都是很熱鬨的,隻不過現在到了農忙的季節,這才導致這次趕集沒有以前熱鬨,出來擺攤子的人少了。
現在還沒到改革開放的時候,是禁止買賣的。但是這個‘買賣’說的更貼切一點就是投機倒把,而這邊的村民們把自己家裡平時編好的竹筐、家裡舍不得吃的雞蛋之類的拿出來賣,隻要能拿到公社打的證明,是允許來擺攤賣的。
陳月芬買了十來個雞蛋,集市上的雞蛋跟供銷社裡的雞蛋差不多,甚至還要稍微貴一點,但是勝在不需要票。逛了一圈之後他們直接去了供銷社。
溫粟粟挑挑選選的買了幾塊布料,打算用來做窗簾和裝飾宿舍,本來還想買塊布料做衣服的,可是挑來挑去都沒有喜歡的。顏色不適合做衣服,質量也不太好,她打算回去之後給媽媽寫一封信,讓她有時間給她寄塊料子過來。
又將徐月紅和蘇立春拖她買的東西買好,正準備走的時候,她又看到有男士內褲,腦子裡突然閃過自己之前偷了霍溫南的內褲洗的畫麵。她的表情有些尷尬,想了又想,還是決定還他一條。
於是她又買了一條男士內褲,那售貨員盯著她看了幾眼,強調道:“這是男士內褲,女士內褲在那邊。”
溫粟粟嘴角抽搐,為了掩飾尷尬,說道:“我知道,我給我哥哥買的。”
售貨員這才沒說什麼了。
剛結好賬,陳月芬跑過來,拉著溫粟粟問到底給大柱買哪雙鞋子比較好。溫粟粟選了一雙她覺得不錯的,陳月芬說道:“是,我也覺得這雙好,那就買這雙吧。”
孩子衣服倒還好,就是這個年紀比較廢鞋。
買好了東西之後,陳月芬拉著溫粟粟去澡堂子洗澡。兵團裡洗澡不方便,尤其是住在大通鋪裡,平時大家都是用熱水擦一擦的,溫粟粟搬到單人宿舍之後,這些天還每天先去小河邊擦一下身子,再回宿舍打一打桶熱水回宿舍再擦一遍。
饒是這樣,溫粟粟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但是溫粟粟在家時都是泡浴缸洗澡的,還從來沒有去澡堂子洗過,所以這次還是第一次來澡堂。
陳月芬顯然已經輕車熟路了,付了錢拿了牌子之後讓大柱帶著弟弟去男澡堂洗澡,一定要洗的乾淨一點,但又不能在水裡泡太久,否則皮膚會皺。
大柱點點頭,說:“媽,我知道的,我都來了多少次了。”
說完就帶著二柱去了男澡堂,看的陳月芬嘀嘀咕咕的,又對他年紀這麼小就這麼有主意感到高興。
陳月芬朝溫粟粟說道:“粟粟,走吧,咱也洗澡去。來兵團這麼久,這還是你第一次來澡堂吧?等會兒一定要洗的痛快乾淨一點,下回又隻能等放假再來了。”
溫粟粟跟在陳月芬後麵,雖然一開始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走進去的時候,看到十來具白花花的身體,正旁若無人的脫衣服,用毛巾擦拭身體,再加上陳月芬也突然開始當著她的麵脫衣服……
溫粟粟還是嚇得趕緊轉過身去,白嫩的麵龐突然紅了。
這太震撼了!!
她還以為是那種每個人一間的,哪裡知道大家就這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開始脫衣服,她一時之間還沒辦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