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粟粟和謝誌毅走後,趙春梅看著他們的背影,再加上謝誌毅剛剛對她說的那些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覺得委屈的不得了,當初她來到三團,就是因為知道謝誌毅也在。她喜歡謝誌毅都喜歡了兩年了,隻不過以前一直沒說,也沒有機會去說。
直到來到了兵團,她才感覺到她跟謝誌毅的距離近了一些,她以為再過點時間,她可以讓謝誌毅喜歡她的……
可是她不是傻子,剛剛謝誌毅看溫粟粟的眼神,就好像是喜歡溫粟粟……
想到這兒,趙春梅哭的更加淒慘了。尤其是她渾身都濕漉漉的,此刻又是傍晚了,天空已近暮色,她這麼哭嚎著,就跟個水鬼剛上岸似的……
另外幾個女知青們互看幾眼,安慰了幾句趙春梅就走了。現在天已經晚了,他們還得去擦擦身子呢,不然等到弄完這些,天都黑了。
趙春梅旁邊隻剩下林靜好和李蘭英了,林靜好蹲下身子,拍了拍趙春梅的肩膀,安慰道:“春梅你快彆哭了,你衣服都濕透了,咱們得趕緊回宿舍換衣服,否則這樣子容易生病的。我們知道你難受,可是你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啊,來吧,快起來。”
林靜好拉著趙春梅起來,風一吹過來,趙春梅還真打了個哆嗦。
她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嗚嗚嗚靜好,你那個表姐溫粟粟真就是個狐狸精,她勾搭不上霍參謀長,就開始打我師兄的主意,嗚嗚嗚她怎麼這麼壞啊,她為什麼總是要跟我作對……剛剛你們都看到了,謝師兄竟然為了她那麼說我嗚嗚嗚……”
林靜好眼神閃爍,歎了口氣,說道:“唉,這次粟粟姐真的是太過分了。你說說看,她之前明明是喜歡霍參謀長的,她為霍參謀長做的那些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裡,她那個架勢,擺明了就是要嫁給霍參謀長,是吧?”
“可是現在又跟謝知青走的那麼近……”林靜好拖長了語氣,然後說道,“誒,春梅,你說她會不會是知道你喜歡謝知青,所以才故意跟謝知青走得近吧?就是先把謝知青給搶過去,好讓你傷心!”
林靜好不這麼說還好,這麼一說,趙春梅就更加生氣了。
可是她轉念一想,又有些遲疑道:“可是溫粟粟怎麼知道我喜歡謝師兄啊?”
這事除了林靜好和李蘭英,她還沒有告訴過彆人,或許連謝誌毅自己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吧。
“這隻是我自己的猜測,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也不太清楚……”林靜好咬了咬唇,說道,“不過不管怎麼說,我覺得目前這種情況,她都會成為你和謝知青之間的障礙,春梅你如果真的那麼喜歡謝知青的話,我們得想想辦法才行了。”
趙春梅咬牙:“我當然喜歡了,我喜歡他兩年了,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呀?”
“這個……這個我也不太好說,其實這都看你自己到底想怎麼辦了……”林靜好開始展示茶藝,“唉,現在再看,要是她之前就被調到黑河屯去,那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事情了,說不定你跟謝知青兩個人都已經開始處上對象了呢。”
林靜好越說,趙春梅越氣,那張原本就長得不怎麼樣的臉更加扭曲。
“不過現在她已經是衛生員了,團長又很看重她,估計她也不可能會被掉到黑河屯去了。”林靜好歎了口氣,“實在不行的話,春梅你就隻能放棄謝知青,彆喜歡他了,隻能看著謝知青跟她處對象了。可是我也知道,喜歡一個人是很難放棄的……而且溫粟粟她……她之前那麼喜歡霍參謀長,現在又跟謝知青走在一塊兒了,我就是怕……怕她是在利用謝知青,用來氣霍參謀長……就怕謝知青付出了真心,到頭來……那樣就不好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她長得好看呢……”
林靜好說完,注意到趙春梅的臉色都變黑了,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想了想又說道:“哎呀,春梅,這隻不過是我個人的一點點猜測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說不定粟粟姐不是這樣的人,說不定她是真的喜歡謝知青呢,要不然你還是祝福他們吧!”
“不是這樣的人?”趙春梅把手裡的臉盆摔到地上,“我看她就是這樣的人!長得好看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那張臉嗎!狐狸精!我不會放過她的!”
李蘭英在旁邊看著,沒有出聲。
林靜好說話的時候,她的眉頭緊緊皺著。林靜好表麵上是在安慰趙春梅,可是說的話卻是攛掇的趙春梅的火焰更加旺盛起來。
尤其是李蘭英注意到,林靜好在看到趙春梅咬牙切齒地說不會放過溫粟粟的時候,她的嘴角往上揚了揚,一臉的看好戲的表情。
李蘭英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突然覺得溫粟粟說得挺對的,相比於溫粟粟來說,林靜好才是那種背地裡使絆子,煽風點火讓彆人去衝鋒陷陣,沾一身的腥,而她卻躲在後麵,有人替她衝鋒陷陣,就算出了什麼事,也不管她的事。
以前她覺得溫粟粟不好,可是最近越來越覺得林靜好有問題。
可是林靜好隱藏的很好,就連她還是上回她因為林靜好裝病的事情被批評了,心裡才稍微有了些顧忌,最近刻意沒跟林靜好走的那麼緊了。
但趙春梅卻沒有她這樣的心思,趙春梅跟在林靜好身邊都吃了多少次虧了,還是那麼相信林靜好。
就像現在,林靜好話裡雖然沒明說,可是一句一個溫粟粟是故意跟趙春梅搶謝知青,一句一個溫粟粟是在利用謝知青,一句一個溫粟粟不就是靠了一張臉嗎……
她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想讓趙春梅怎麼報複溫粟粟?
李蘭英看著繼續安慰趙春梅,緊緊拉著趙春梅的手,跟她一副好姐妹模樣的林靜好,突然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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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霍溫南想起剛剛聽到的那幾個女知青議論的事情,眉頭緊皺。剛剛那幾個女知青說的是關於溫粟粟的事情,說溫粟粟親口說不喜歡他,不想嫁給他了。
若是以前他聽到這話,說不定會很高興。
可是現在聽到,彆說高興了,臉立馬就沉下來了。
想了想,霍溫南把在外麵站崗的小張叫過來,說道:“小張,你去衛生所把溫衛生員叫過來,就說上回她拍的照片我已經洗好了。”
“是,參謀長。”小張點點頭,很快就走了。
霍溫南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來,將麵前的抽屜打開。霍溫南這人有輕微的潔癖,可能還稍微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強迫症,他除了平時將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之外,宿舍,辦公桌永遠的擺放的有條不紊。
兵團裡的另外幾個領導都在拿他開玩笑,小霍啊,沒老婆比他們這些有老婆的都收拾的好,那你將來結了婚,你老婆豈不是省事了?
抽屜裡有一個裝照片的小紙袋子,霍溫南將紙袋子拿出來,把裡麵的照片倒在了桌上。上回她們拍的照片總共選了十來張左右,霍溫南直接從裡麵挑出了溫粟粟的照片。
照片裡,溫粟粟穿著一身軍裝,朝著鏡頭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這張照片是他拍的,這一批新來的知青的軍裝還沒發,所以他們平時穿的都是常服,這還是霍溫南第一次見溫粟粟穿軍裝。
想不到平時看起來叫氣十足的她,穿起軍裝來真有那麼點意思,顯得英氣了幾分。
不過霍溫南最為滿意的還是那天他在宿舍裡給溫粟粟拍的那張,儘管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給抓拍了。她穿著白衫藍裙,站在床邊,風吹過來,她的發絲飄動。
視線鎖定那張照片,霍溫南將照片拿起來,指腹摩挲著照片上溫粟粟的麵龐,麵上是淡淡的溫柔。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霍溫南趕緊將彆的照片整理好,唯獨將溫粟粟那張穿著藍裙子的照片給拿起來,放進了他胸口前的口袋裡。
“進來。”霍溫南說道。
門很快被推開了,溫粟粟從外麵走了進來。她從河邊回來之後,又回了一趟宿舍換了身衣服,穿的就是那套白衫藍裙。她的頭發紮成了一個丸子頭,露出精致的五官。
“霍參謀長,聽說照片洗好了?”儘管因為澡堂的那件事情,兩人的關係更加尷尬了一些,但這一趟不能不來。溫粟粟站在辦公桌前,視線落在辦公桌上的照片上,她伸手準備去拿,卻被另一隻手擋住了。
霍溫南看著她,啞著嗓子說道:“我聽人說,你跟大家說你不喜歡我,也不想嫁給我了?”
溫粟粟一愣,不知道霍溫南到底發了什麼神經,又來問這件事情。
難道她之前跟他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他還想要再確認一下,於是她抿唇說道:“霍參謀長,這些話我已經已經跟你說過了嗎?你忘了?要不要我再當麵跟你確認一下?”
“那天我跟你說,我了解到了我之前的行為有多麼的可笑,也明白強扭的瓜不甜,所以以後我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糾纏你了。”溫粟粟看著霍溫南,一字一句地說道。
可是奇怪的是,她說完這些話之後,她原本以為霍溫南這回總該放心了吧,但是他的表情卻並不是放心的樣子,而是將臉沉下來,一臉的不高興。
在溫粟粟沒有防備之下,霍溫南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朝溫粟粟走近兩步。
讓人的距離近的隻能夠聽得見彼此的呼吸了,溫粟粟有些不自在的往後退了兩步,皺著眉頭問道:“霍溫南,你乾什麼?”
霍溫南的眼神當中難得的劃過一絲失落,他啞著嗓子問:“為什麼不想嫁給我?”
透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好聽極了。
溫粟粟忍不住抬頭去看他,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沒好氣地說道:“什麼為什麼?當時不是你親口跟我說,現在早就不是舊社會,也不時興娃娃親了,我不想嫁給你,不是正如你所願嗎?”
溫粟粟說的是實話,可是這些實話聽在霍溫南耳中,卻是格外的難受。
他歎了口氣,軟了語氣,說道:“我後悔了,我收回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粟粟,這段時間我仔細想過了,如果對象是你的話,包辦婚姻也是挺好的,強扭的瓜……也有甜的。”
他的語氣真誠,表情也不像是作假。
然而溫粟粟在聽到這段話之後,眨了眨眼睛,甚至有些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難道她剛剛出現幻聽了?
霍溫南跟她說了些什麼?他說他後悔了?他還說如果對象是她的話,包辦婚姻也挺好的?強扭的瓜也有甜的????
溫粟粟驚恐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霍溫南,要不是她現在有意要跟霍溫南保持距離,她甚至想要踮起腳尖,把手放在霍溫南的額頭上,好好探一探他是不是發燒了,要不然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對上霍溫南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
不,不是……霍溫南還能有可憐兮兮的時候?
溫粟粟的腦子裡剛冒出來這個詞,心裡頭就更加震驚了。然後此時站在她麵前的霍溫南,確確實實,表情挺委屈,也挺後悔的。
人的眼睛不會騙人,縱使她從前沒處過對象,但也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眼神。
然而此時此刻,霍溫南看著她的眼神,確實就是在看他喜歡的人。霍溫南……真的喜歡她了?
不知道怎麼的,溫粟粟的心頭突然強烈的跳動了幾下。說不心動,說不緊張是假的,儘管以前的她是被降了智的她,可畢竟回憶都是真實的,也都是她自己實實在在經曆過的。
霍溫南也是真的好看的,兩人就這麼站著,溫粟粟看著霍溫南深邃的五官,尤其是那雙眸子,真好看啊。溫粟粟吞了口唾沫,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喜歡霍溫南的時候,做的那些可笑的事情。
當時沒皮沒臉的,追在霍溫南身邊,跟他講一些他早就忘記了的,小時候的事情。明明不會織東西,卻努力學,還織了一個奇醜無比的兔子給他,還偷他的衣服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