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對沈裴昨晚的“陪|睡行為”還算滿意,和喜順一起來鳳棲宮的,還有七八箱令人眼花繚亂的寶貝。
胭脂水粉、朱釵環佩,一匹匹質量上佳的絲綢錦緞不要錢般地堆成小山,托盤上還放著數件已經裁好的衣裙。
倘若換做一個貨真價實的女生站在這裡,多少會為眼前的賞賜感到心動,可惜沈裴骨子裡是個爺們,這些東西給他,還不如給點黃金實在。
麵色淡然地表示感謝,黑發青年極其敷衍地欠了欠身。
這可把負責送禮的喜順急得夠嗆:誰叫這是陛下破天荒、頭一次往嬪妃的宮裡送東西,無論如何,皇後娘娘都得做出些表示才好。
眼見喜順明裡暗裡各種提醒、就差沒直接說讓他選幾件穿著戴著去蕭弋麵前晃上兩圈,沈裴隻得硬著頭皮選了一件看起來最不花裡胡哨的紅裙子,還有根造型簡單的金步搖。
然而等他費勁巴拉地換完衣服,沈裴才發現自己有多天真。
——金口玉言的賞賜向來沒有以次充好的道理,那乍一看去平平無奇的裙子,放在陽光下瞧,竟有一整幅蝶穿牡丹的暗繡遍布裙擺。
蜀錦為底,金絲織就,華麗奢侈得簡直能晃瞎人眼。
素來低調的沈裴頓覺為難:【我現在換一件還來得及嗎?】
未等0049回答,收到春桃提醒的喜順便用行動告訴他,現在說換已經晚了。
“娘娘不必過分憂慮,”誤以為沈裴的猶豫是因為後宮中流傳的帝王喜好,跟在步輦旁的喜順低聲寬慰,“陛下今早還說呢,先前尚衣局按照禮製所選的款式都太過陳舊,娘娘風華正茂,合該換些顏色衝衝病氣。”
深知某人狗脾氣的沈裴:【我賭五毛,他的原話一準是晦氣。】
0049嘎嘎直樂:【不用賭,他說的就是。】
【但並非對人,而是對物。】
登基以來從未正兒八經地穿過一次龍袍,蕭弋對明黃這個顏色,似乎確實存在著某種隱晦的厭惡。
隻可惜這皇宮裡能光明正大穿明黃的也就僅有帝後二人,所以除了沈裴,大抵也沒誰知道這些。
扯了扯身上和其他素淨美人截然不同的鮮豔衣衫,沈裴若有所思:【所以我這勉強也算自己人了?】
0049精準補刀:【也可能是所有物。】
圈地盤嘛,大型猛獸都愛乾這事兒。
完全不知自己臨時起意的行為已經被一人一係統暗戳戳地分析了個遍,蕭弋屈指輕叩書桌,奏折扔得愈發頻繁。
站在一旁等候吩咐的小太監們更是安靜得像個泥偶,眼觀鼻鼻觀心,隻盼著喜順公公能早點帶著皇後娘娘過來。
天可憐見,仿若神佛這次真的聽到了他們的禱告一般,在蕭弋徹底開啟狂暴模式前,禦書房外終於傳來了侍衛的詢問。
“吱呀——”
木質的房門開合間難免發出些細微的響動,就在蕭弋緊蹙眉頭想發火時,他破例召來的皇後便進了門。
與昨晚素淨淡雅的裝扮截然不同,對方穿著一身微微曳地的紅裙,更襯得“她”膚若凝脂、容色穠麗,哪怕沒有玲瓏有致的身段、步履婀娜的媚態,也仿佛話本裡的狐狸成精活了過來。
所幸沈裴本人的氣質早已死死壓住了裙子的風頭沒有讓其向豔俗發展,神色坦然,脊背挺直,縱使那隨著青年腳步展翅欲飛的金繡蝴蝶再怎麼搶眼,也無法蓋過對方眉宇間的英氣明澈。
一直將所謂皇宮看做一片冤魂遍地染滿血腥的亂葬崗,可在此刻,蕭弋竟恍惚覺得這林立墳塋間有光照了進來。
垂眸掩住心中思緒,他隨手招呼沈裴過來,又挑了本奏折遞到對方麵前:“念。”
差點沒掛住笑的沈浪浪:???
好家夥,他緊趕慢趕地頂著大太陽來,居然連口白水都不給喝的?
而且後宮不得乾政你曉得伐?無論他是男是女,都還占著皇後這個位置呢好嗎?
“朕說可以就是可以,”抬眼示意喜順上前奉茶,蕭弋閉眼揉揉眉心,“嬌氣,念吧。”
逐漸習慣對方這種仿佛會讀心的敏銳,沈裴一邊潤了潤喉乖乖讀奏折,一邊暗暗在心裡腹誹——
察言觀色的技能點都用在了如何激怒旁人身上,看來某暴君就是故意想折騰得誰都不舒坦。
果然,沒過多久,懶洋洋靠住椅背的蕭弋便歪頭瞥了他一眼:“你在罵朕。”
沈裴鎮定假笑:“臣妾並未。”
“並未?”鼻腔裡發出聲低低的冷哼,蕭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
無法成功與對方腦回路接軌的沈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