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與誰成婚?
老實說,在聽到這個問題的第一秒,沈裴腦中確實閃過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對青年各種各樣的小表情愈發熟悉,玄逸隻消一秒,便能瞧出對方當真在思考他提出的問題。
“沈裴,”握著傘柄的指尖微微泛白,他咬牙壓低嗓音,“始亂終棄,下了床就不認人,嗯?”
若當真如此,他定要將對方鎖緊一個隻有自己能看到的籠子裡。
“胡說八道,你可彆憑著自己的猜測亂冤枉我啊,”恍惚間從男人的眼中讀出了小黑屋的預兆,走神被抓包的沈浪浪脊背一涼,連忙順口掰了個理由,“合籍道侶共享福禍,如此要緊的大事,哪能如此輕易決定?”
內心偷偷道了句歉,他又補上一句:“更何況……師尊他老人家,也不看好你。”
全然不知自己背上多了口圓圓的黑鍋,百裡外忙著修補護山大陣的玄清,忽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玄清,他對本座有什麼意見?”考慮到對方勉強算是青年的半個父親,玄逸耐著性子維持住冷靜,“你說,本尊聽聽。”
既然已經話趕話地說到了這裡,沈裴猶豫兩秒,到底還是放棄了說謊逃避。
低頭盯著自己的靴子瞧來瞧去,他小聲地應:“師尊說,我是你的機緣。”
——換句話說,玄清是覺得,若沒有這份身為機緣的價值,玄逸對他,或許連多看一眼都未必。
“愚蠢!可笑!”強行壓住心底清理門戶的衝動,玄逸臭著臉冷笑,“他莫不是忘了,當初為何把你帶回縹緲?”
後知後覺的沈浪浪:對哦。
若非當年師尊閉關算到了所謂的機緣並為此出山,他這會兒說不定就是個凡世裡早夭的棄嬰,連投胎都不知道投了幾輪。
“所以說,他有什麼臉麵來質疑本尊?”條理清晰地替自己辯駁,玄逸故意用話去激對方,“亦或者,你與那玄清的師徒情誼,全都是互相演出來的假象?”
聽聞此言,白衣青年立時跳腳:“怎麼可能?!”
雖說修成元嬰後他就搬到了自己的山頭去住、平日裡的聯係也不算太多,但人族修士的交情,大抵都是這般淡淡。
“既如此,他對本尊的詆毀就更沒有理由,”成功把青年繞進自己的邏輯,玄逸麵色坦然,一錘定音,“況且在雙修之前,命盤紛雜難辨,我可還沒算到你的身份。”
“往後種種,更是皆出於本心。”
萬萬沒想到對方會大喇喇地把雙修這檔子事掛在嘴上,白衣青年耳尖一紅,飛快去捂男人的嘴:“□□的,亂說什麼呢你!”
“怎麼?現在連實話都不讓人講了嗎?”半點沒覺得自己的直白有何不對,玄逸毫無要住口的意思,唇瓣一下下蹭著青年的手心,“《妙色王求法偈》曾言: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對修士而言,情|欲確實更容易引出魔障。”
冷靜地引經據典剖析自己,他不閃不避,定定望進青年眼底:“可是沈裴……”
“若那魔障為你,本尊便甘之如飴。”
突如其來的情話如同冬日裡的烈火,直燒得沈裴臉頰發熱手心滾燙,明明已經是九生九世的老夫老夫,但每每聽對方把甜言蜜語說得如此認真鄭重,他總會不自覺地,產生一種初戀般的羞澀。
然而狂吃狗糧的0049卻絲毫沒有感動,甚至還十分冷漠地,希望對方能把這份羞澀用在床笫之間。
並未注意到在青年識海裡偷偷翻白眼的小東西,玄逸握住對方想要抽開的手腕,順勢將人拉近了些:“既然肯承認與玄清的師徒情誼,那我方才的話,你可相信?”
心臟砰砰跳得厲害,青年垂眸,慌亂地點了點頭:“嗯。”
即使沒有之前幾世的經曆作保,男人眼中明晃晃的愛意,也足以讓他心軟投降。
偏那玄逸還能一本正經地繼續:“兩情相悅,又有了肌膚之親,在此前提下舉辦合籍大典,可有什麼問題?”
徹底被帶了節奏的沈浪浪:“沒……”
話未說完,他便發現自己落進了男人的圈套,氣呼呼地,白衣青年繃著臉,終於肯抬起頭來:“呸呸呸,誰和你兩情相悅。”
妥帖地將青年護在傘下,玄逸眉梢輕挑:“如此說來,你是不喜歡我了?”
“那我要親口聽你說一句。”
“說一句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