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在玩那些欲迎還拒的小把戲時都沒說過類似的話,正準備嘴硬的沈浪浪猛地一噎,戰局剛開就輸了個徹底,隻能故作凶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玄逸明知故問,不依不饒地追著青年調侃:“怎麼不說話?本尊可是猜中了你的真心?”
“一點點,”重新拿出那套用來糊弄師尊的說辭,白衣青年豎起小指晃了晃,“隻是一點點而已。”
“如此便足矣,”學著凡世承諾時的習慣勾住青年小指,玄逸輕笑,同樣晃了一晃,“約定既成,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虛虛勾在一處的手指,隻消隨意動動就能輕易甩開,可青年卻沒這麼做,反而還欲蓋彌彰地垂下胳膊,將兩人交握的手藏進了寬大的袖擺。
“強買強賣、連哄帶騙,若師尊知道了,定然要找你拚命。”十分刻意地清清喉嚨,白衣青年半真半假地抱怨,眼底卻帶著笑,腳步也輕快極了,仿佛連平日最討厭的山路,都變得不再漫長。
慢慢將小指相勾的姿勢改成十指交握,他偷偷揚唇,整個兒躲在傘下,親親密密地與男人並肩而行:“走吧師叔。”
“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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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萬萬年前飛升的老祖宗,饒是玄逸對身外之物並不上心,歲月帶來的閱曆,也足以讓他的眼界遠超此世。
尤其是當他想真心疼寵一個人時,那些玄元小世界有或沒有的奇珍異寶,便都一股腦地往長春峰湧去。
內心早已將合籍大典提上日程,玄逸在置備相關用品時,更是顯得吹毛求疵、無比挑剔。
倘若換做旁的修士、特彆是以貧窮出名的劍修,光是看那羅列出的禮單一眼、恐怕就會被合籍的花銷嚇跑了去。
然,玄逸道尊修為極高、天地各處儘可隨意而去,加之他識海裡又存著隨神魂下界的珍藏,饒是再怎麼精益求精,這準備工作,也隻用了短短兩年。
彼時沈裴大乘期的境界已經傳開,暗處布置被識破的魔修,也逐漸安分下來,因得玄清道人的提醒,其餘各派也加緊了對自身的排查,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杜絕了前世慘劇改換地點發生的可能。
修真界數千年來最年輕的大乘期、沈裴沈真人將要舉行合籍大典,人妖魔三界修士,無論內心作何想法,麵上都得趕來捧場道賀。
自打蓮華秘境認主後便再沒什麼值得小輩期待的盛事,如今聽此消息,一些本就與縹緲道宗交好的門派,更是有一群年輕人吵著要跟來。
生性喜歡熱鬨,負責迎客的離朱眸光晶亮:“好玩好玩,原來合籍大典會有這麼多人來。”
極其敷衍地點頭應和一聲,站在小鳳凰身側的齊九朝麵無表情。
兩年過去,該發生的劇情全部被蝴蝶掉,他早已知曉,自己的任務沒可能再完成。
無奈這一世的主角偏偏是個開朗外向的好脾性,他先前把好感度刷得太高,之後無論再怎麼折騰,都沒能讓它降到及格線以下。
頂著注定要繼承宗主衣缽的親傳弟子名號、又處在那個玄逸的神識範圍以內,齊九朝就是想偷偷自殺脫離,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畢竟在修真界,肉|身崩潰都能重塑,除非他舍得震碎自己的神魂,否則大概率會被丹藥靈果給救回來。
至於攻略主角完成任務?抱歉,小鳳凰離朱的好感度始終維持在70以上、80以下,起伏極小,活像個熱衷“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渣男。
騎虎難下、進退維穀,唯一能當做依仗的係統又被玄逸嚇到沉睡,齊九朝現在僅剩的指望,就是達成任務失敗的條件,強製係統蘇醒、帶著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當——”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古韻悠長的響動,離朱耳朵一抖,再顧不得琢磨齊九朝鬱鬱寡歡的原因,當即變成本體循聲飛去:“二師兄你聽,是正殿廣場的大鐘響了!快走快走,合籍大典要開始啦。”
鐘敲九響,四海來賀,沈裴和玄逸共同挑選的吉日,恰巧是個無風無雪的晴天。
春和景明,平常喜愛穿素衣和青衫的兩人,也一同換上了繡紋對應的大紅喜服,一冷淡英俊、一慵懶昳麗,單看氣質各異,並肩站在一處,卻又顯得異常和諧。
頭一次以自家人的身份出席合籍大典、同時還擔任了證婚人的角色,玄清難得有些緊張,手抖了好幾下,才把那張寫有合籍誓文的符咒交到兩位新晉道侶的麵前。
乾脆利落地劃破指尖,沈裴依例逼出一滴精血,認真將指腹與男人貼在一處,任由彼此的鮮血混合交融,緩緩滴落紙間。
“啪嗒。”
殷紅跌墜,洇透誓言,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流程,玄逸卻在無數玄妙法理從天而降、聯結兩人氣運的瞬間,傾身湊近沈裴耳邊:“我生氣了。”
珍而重之地碰了碰青年尚未止血的指尖,他孩子氣地抱怨:“大喜的日子,竟讓你白白疼了這麼一遭。”
“依我看,這祈求天道認證的方式,往後還是改一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