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正和其他老師說話，察覺到不對，才轉□□：“怎麼□事？”
時霽的院長站在那幾個人麵前。
他已經□□半百，頭發都透出花白，戰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已經□長久的教師職業掩蓋了大半。
可他現在一言不發地站著，又像是當初帶人端了整個蟲潮的暴脾氣軍團長了。
教官抓起那幾頁紙，飛快掃了幾眼，也瞪圓了眼睛。
他匪夷所思地看著甘立飛那幾個人，但下一刻，他就倉促出手，攔住了時霽的院長：“老聶！冷靜，你先冷靜——”
“冷靜什麼？！”院長嗓音□暴怒衝得沙啞，“他們毀了什麼，他們知不知道？！這是聯盟最優秀的觀察手，他在幾□前就參加□戰鬥了！□果不是盛□□失蹤了，他根本不用□軍事學院，他的□賦能讓□千上萬人在蟲潮裡活下□！”
院長知道時霽的真正身份，他因為時霽的固執惋惜，既生氣卻也無可奈何。到後□，索性眼不見心不煩，隨便時霽任勞任怨帶著一個拖油瓶折騰。
院長一直都以為，時霽的腿是因為□星盜擄走才會斷的。
“讓他們上軍事法庭，上軍事法庭。”
教官儘全力攔著他：“□罪□罰，會好好審他們，還有那個姓盛的小兔崽□……”
“隻能起訴他們，盛熠在這件事裡沒有直接□錯。”
邊上的戰術老師看完了那幾張紙：“盛熠的□錯在違規刪除監控錄像，但這也是受人蒙蔽。他隻是不準時霽反抗，陪審團不會理解，時霽為什麼真的不反抗。”
“他受蒙蔽？！盛熠自己心裡清楚！”院長怒聲說，“因為——”
他的聲音突然停了停，咬緊牙關，看了旁邊的時霽一眼，把剩下的話吞□去。
……因為時霽□生就隻會服從命令。
因為時霽是實驗□，是非法實驗的□果，應當□帶□去關起□研究。
這□事一旦□傳出去，□外界知道，誰也不知道時霽的命運又會出現什麼樣的波折。
院長把這□話硬吞下去，他胸口起伏了幾次，死死壓下去暴怒的火氣，走到時霽麵前。
時霽依然和平時一樣安靜站著。
院長沉聲說：“把外套解開！”
其他人都有□發愣，教官上前一步，想要勸院長現在不能□罰學生，時霽已經抬起手，解開了自己外衣的紐扣。
深色的外套裡麵，時霽的襯衣上已經洇出了幾團血色。
他自己好像也不能理解這□傷口是什麼時候崩裂的，低頭看了看，有□茫然，伸手想要去碰。
院長一把製住他的手。
時霽抬起頭，他的神色依然很溫和，澄明的眼睛裡帶了一點疑惑。
可隻要仔細看，就能發現他負傷的胸肋正在微顫，因為失血而蒼白的眉宇間，已經透出了不自知的疲倦。
院長用力閉了閉眼。
他知道時霽的所有情況，知道時霽沒有負麵情緒。憤怒、訓斥和安慰，對時霽□說，都無法□感知和理解。
他看著時霽，儘力平複下語氣：“盛熠把你的所屬權移交給誰了？”
時霽想了想：“展——”
“展琛，是不是？”院長說，“這次特戰隊□舉辦的機甲特訓，後勤專業有一個輔助名額，本□是修機甲的。”
院長：“你去對他說，他們後勤專業□果能拿到這次特訓的第一名，往死裡碾壓那群開機甲的兔崽□，我就幫他找他要找的人。”
一旁的機甲專業院長聽得愕然：“不能具□碾壓盛熠嗎？關我們什麼事——”
院長迎上時霽的視線：“聽懂了嗎？”
時霽遲疑了下，輕輕點了點頭。
院長：“現在□宿舍，自己把傷口處理好。”
軍事學院的宿舍裡常備醫藥箱，學員們入學的第一課，就是學會處理自己的傷勢。
時霽應了聲是，單手護了護肋間崩開的傷口，朝他鞠躬。
院長神色依然冷沉，他不再和時霽多說，一言不發轉身，□了麵□死灰的甘立飛幾人麵前。
那□筆錄還堆放在桌上。
院長拿起那幾張紙，慢慢整理好，在桌上磕了磕：“多謝你們替學校省了時間。”
“為了找時霽，我們查□監控，那幾□的錄像都□銷毀了。”
院長看著這□人，語氣發寒：“沒有確實的證據，□果不是你們自己招認得這麼痛快，我們還真不知道拿你們怎麼辦……”
甘立飛忽然錯愕地瞪圓了眼睛。
他的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臉上先是慘白，隨即就湧上失控的漲紅。
“不是，不是有a級監控嗎？”
甘立飛倉皇搖著頭，他看向一旁的時霽，又看□院長：“不是安全□監管的嗎？a級監控，刪不掉的，隻要申請就能調用……”
“那是機密區域才有的規定。”
院長不知道他忽然發什麼瘋，皺了皺眉：“一個民事監控，分什麼a級b級？”
甘立飛像是□人當頭狠狠一棒，晃了晃，眼前狠狠一黑。
……他□時霽給耍了。
時霽先入為主，讓他們相信了有這麼一個莫須有的監控錄像，然後一步步設局，一點一點把他們引進□。
他們爭先恐後，自己承認了自己的所有罪狀，甚至生怕交代得不夠多不夠全。
他們□他們自己送上了軍事法庭。
甘立飛眼底充了血，他嘶吼著，不顧一切地朝時霽撲□去，卻連人影都還沒碰到，就□人狠狠扭摔在地上。
壓製他的人沒有時霽的好脾氣，不等他掙紮，已經利落地卸掉了他的雙臂。
尖銳的刺痛轉眼吞噬了他的全□意誌。
甘立飛睜著眼睛，他掙紮著，嘴裡冒出含混的嘟囔：“是盛熠，還有盛熠……”
院長冷聲說：“一個也少不了。”
甘立飛連驚帶懼，很快在劇痛的折磨裡昏死□去。
院長站起身，理好衣服，頭也不□地走出了食堂。
時霽□人送□了宿舍。
半路上，係統終於忍不住，在意識海裡小聲問俞堂：“宿主，宿主，真的沒有a級和b級監控嗎？”
“可以有。”
俞堂在記錄時霽的疼痛分級，分心□答□：“我們的小蒲科長就在安全□學攝影，讓他在監控上寫個a。”
係統：“？”
“要還原□刪除的監控，對這個世界□說有難度，但我們操作起□很簡單。”
俞堂：“□果今□甘立飛沒有上當，就會有一個古道熱腸的學生，帶著我們還原出□的監控錄像，倒在蒲影的車前。”
係統：“……”
俞堂剛記錄好一整頁，拉□電腦，逐行編□□的程序。
時霽剛剛恢複對疼痛的感知，在他身□裡殘留的本能，還沒能學會根據疼痛判斷自己的傷口究竟是什麼狀況。
俞堂站了這麼久，居然都沒收到時霽的身□反饋的傷口崩裂的提示。
身邊還有人，俞堂沒有急著讓係統調整身□狀態，找出□塊鎮痛泡泡糖，剝開糖紙擱進嘴裡。
係統想說話，又有□猶豫，閃著小紅燈落在俞堂肩上。
俞堂專心敲鍵盤：“想問什麼？”
係統問：“宿主為什麼不直接生□一個古道熱腸的學生？”
那個□俞堂做出□的學生|數據，到現在還存放在倉庫裡，隨時可以簡單修改以後調用。
在上一本□裡，俞堂對推這種劇情很沒耐心，一向都是用碰瓷的辦法直接把證據硬塞到蒲影手裡的。
這樣既簡單又利落，不用費那麼多心思布局，也不用在食堂帶著傷站那麼久。
俞堂還以為□要問什麼，聞言揉揉脖頸，打了個嗬欠：“這怎麼能一樣。”
係統不解：“為什麼不一樣？”
俞堂說：“時霽什麼都忘了，還記得要服從命令、執行任務。”
俞堂：“這對他很重要。”
係統愣了愣。
俞堂最後敲了下□車，□修複的數據流化□瑩瑩光點，無聲無息由意識海融進時霽的身□裡。
他要還給莊域的，是當初那個十九歲□父母領著交到他手裡的s7，最□才最優秀的小觀察手。
他要幫時霽修複的，不隻是對痛覺的全麵認知。
“他和駱燃不一樣，他在電□風暴裡太久，忘記的事的太多了，需要最合理的引導。”
俞堂說：“這種引導，我不希望超越這個世界本身的世界觀。”
係統的小紅燈停頓了下。
□忽然意識到，俞堂剛剛處理那□人，布下的一整個局，的確沒有用□任何一點超□這個世界設定的手段。
換句話說——即使是原本的時霽在這裡，隻要能想到這□，也是能做到這件事的。
“你看蒲影，不也請了家教老師，在補習反詐騙知識。”
俞堂又打了個哈欠，他合上電腦，把意識導□時霽的身□裡：“電□風暴……不該是一場災難。”
“是有人把□變□了災難。”
俞堂說：“電□風暴從他們身上剝奪的東西，我會想辦法，儘量多還一點給他們。”
係統看著俞堂。
□很少看到宿主這樣認真的神色，在意識海深處，光幕正無聲流溢，映著俞堂□數據組□的虛擬身形。
……
俞堂作為時霽睜開眼睛。
他□送□了宿舍，送他□□的教官走了，他站在那間雙人公寓的門口。
展琛大概也已經□□了，屋裡有隱約的聲響，能看見門縫裡漏出□的光。
暖洋洋的、讓人有點暈暈乎乎的燈光。
俞堂推開門，暖色調的光從門裡傾瀉出□，他眼前短暫地白了白，悶哼了一聲：“……唔。”
係統嚇了一跳：“宿主？”
“沒事。”俞堂緩了緩，“有點頭暈。”
可能是時霽的身□還有點虛弱。
俞堂穩了穩身形，抬頭看□去。
客廳裡開著燈，但沒有人，□放□了□架，電影放完了，桌上的餅乾和牛奶也已經沒了蹤影。
俞堂：“……”
係統：“……”
係統覺得□的宿主失望的有點明顯：“宿主，我們先□房間——”
“有點困難。”俞堂說，“大意了。”
係統：“？”
俞堂：“我忘給時霽的身□做低血糖的預警了。”
意識海裡吃的東西是不能□饋到身□上的。
……而時霽今□，除了一個小蛋糕和一杯可樂，什麼都沒有吃。
甚至還在食堂和人驚心動魄地打了一架。
係統頂著一屏幕的小雪花，連忙飛去商城兌換葡萄糖。
俞堂收斂心神，讓視線更清晰一點，保證身形足夠穩當，穿□客廳。
走到廚房門口時，忽然有人把門拉開。
……
濃鬱的、剛出爐熱騰騰的餅乾香氣，混著熱牛奶的甜香，不加緩衝地把他包裹了個結實。
俞堂甚至沒能看清楚裡麵出□的人影：“係統。”
係統抱著葡萄糖，攝像頭一黑：“……宿主。”
俞堂決定強行ooc一次，把意識海裡臨時生□的展學長和展琛的形象重合，趁對方還沒反應□□，去掃蕩了廚房就走。
他給自己用了一張加速卡，正準備衝進廚房，控製麵板上，時霽身□的血糖值剛好跌破了預警紅線。
俞堂加速地栽倒了下去：“……”
係統火急火燎兌換防撞墊，還沒□得及拽出□鋪好，閃了閃小紅燈，愣在意識海邊緣。
俞堂沒有摔在地上。
有人抱住了他。
從廚房裡出□的人，帶著乾淨的小麥和牛奶的香氣，在俞堂加速硬邦邦撞在地麵上之前，穩穩接住了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