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堂接過來,往牛奶裡加了點糖:“這種十幾個高維年前的運算速度,也怪不得他們想要換掉你……”
終端機從沒被人這樣蔑視過,怒意的催發下,它的數據激烈地波動起來:“混賬——”
俞堂拿出一摞異能卡,在掌心敲了兩下,隨手扔過去。
“這些異能卡對我無效!”終端機已經被怒火燒乾淨了理智,低低咆哮,“它們原本就是我做出來的!你不要以為——”
俞堂問:“是嗎?”
終端機頓了下,機械音戛然而止。
“這些卡和技能卡不一樣。”
俞堂說:“你把下級世界當作卡牌庫,有特殊的天賦、不錯的能力,你就會回收這些人的數據,把他們做成技能卡。”
俞堂:“這些異能卡呢?你也是這麼做出來的嗎?”
終端機像是終於察覺到某個隱秘的可能,它惶恐地戰栗起來,機械音卻像是被一道數據扼住,做不出半點回答。
“我問過展學長,他是怎麼製作係統的。”
俞堂說:“有現成的程序模板和核心數據,隻要組裝到一起,再加上適當的附加程序點綴就行了。”
這種做法和商城貨品的製作方法很相似,聽上去不過是原料的組合,可做出來的係統卻各有各的性格——有的馬馬虎虎,有的一絲不苟,有的能在彙報會議上對人性給出犀利的見解,有的就隻能回家抄彆人的作業,和宿主蹲在一起嚼泡泡糖。
“程序模板一樣,係統為什麼會不一樣?”
俞堂:“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這些核心數據,其實是從你的回收站裡來的。”
被購買了命運和身份的人類,會從那個漂亮的殼子裡把原本的核心數據倒出來。
這些核心數據成了孤兒院裡的孩子,有些還有價值,會被培養成商品販賣,成為那些進化的“新人類”的寵物。
但更多核心數據,還有另一個去處。
它們是製造係統的原料。
……
“你的這些異能卡,也是差不多的製作方法,是不是?”
俞堂憑空畫了個長方形,幾道光線追著他的指尖,在空中交疊延伸:“一張空卡,往裡麵添加數據。”
俞堂在線條交彙處點了個點:“你是不是也從沒問過,異能卡的核心數據是哪裡來的?”
終端機的數據波動越來越劇烈,它的聲音嘶啞變調:“你胡說……異能卡的核心數據,明明一直都在我的數據庫裡!它們——”
俞堂:“它們會進化,會有領域,還會吃人。”
終端機徹底停滯住。
它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進化的不是異能者,是領域,是異能本身。”
俞堂說:“不是人類獲得了異能,是異能以人類為跳板進化。”
“那些人以為自己迎來了全新的文明,他們以為自己購買了異能卡,以為自己成了‘新人類’。”
“是異能卡購買了他們。”
俞堂說:“最高維度的文明究竟是什麼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把人類的所有弱點——優柔寡斷情感、脆弱的身體、短暫的壽命,把這些弱點都解決掉,進化的最終方向是什麼?”
“有種東西能輕易跨越所有維度,能絕對摒棄一切不利因素,能不受身體和壽命限製,能輕易增刪、打補丁、進化提升。”
俞堂:“如果這就是生命和文明選擇進化的最終方向,會得到什麼?”
終端機的程序發出嘈亂的雜音。
“數據。”
俞堂:“進化的終點是數據。”
“隻有徹底虛無的數據,才會迫不及待地需要穿書局這種東西,才會極度渴望去體驗真實的感情和人生。”
“隻有數據,才會渴望人類的生命能量,渴望人類脆弱渺小的身體。”
“他們走到了進化的終點,才開始後悔進化的結果。”
“穿書局本來隻是中立的娛樂途徑,直到他們發現,有一種東西加上穿書局,就可以幫他們剝奪這種能量,讓他們重新變成真實的存在。”
“他們把它誘捕過來,做成了穿書局的終端機。”
“他們挑選自己看中的人類,不斷吞噬人類的‘存在’本身,直到進化的最終階段,S級的異能領域會徹底吞噬異能者。”
終端機的機械音嘶啞破裂:“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你一直認為,那是你的數據庫?”俞堂說,“你把所屬關係說反了。”
“捕捉你的,就是那個數據庫。”
俞堂:“你是數據庫的終端機。”
終端機嘶吼著掙紮起來。
它無法接受這種可笑的答案,拚命掙紮著想要衝破禁錮住它的數據牢籠,卻隻迎來了更嚴厲的警告和懲罰。
它吞噬了太多的人類,已經和數據庫同化,不能再掙脫那座牢籠了。
“特戰隊的Storm小組會去執行這個任務。”俞堂說,“他們會在組長的帶領下進攻蟲族的母星。”
“科學部已經觀測到,蟲族的母星上隻有數不清的機械蟲空殼,在母星中央有一處保護罩,裡麵的機房和總科研所終端機的外觀完全一樣。”
俞堂說:“我會留在這裡,隨時阻止一切意外的發生。”
“他們找不到……”
終端機的聲音狠戾得像是詛咒:“觀測到也沒有用,那個維度裡沒有時間的流動,隻會讓人永遠迷失進去,他們——”
“那個維度叫風暴眼,我的確也繞不明白。”俞堂說,“隻要走出我自己熟悉的範圍,我就會迷路。”
風暴眼是相通的,它是所有電子風暴在宇宙中漫長旅程的終點,是粒子級文明領域最深處的儘頭。
那裡沒有時間這一項維度,失去時間後的空間重疊讓裡麵成了龐大混亂的迷宮,即使是電子風暴貿然深入,也極有可能徹底迷失在裡麵。
迷失得久了,也會讓人失去自己身上的“時間”。
“那裡麵的路很難找,進去就可能出不來。”
俞堂說:“但有一個人一定不會迷路。”
終端機顫栗了下:“誰?”
“Storm小組的現任組長,這次星際聯軍的指揮官,時霽。”
俞堂說:“他曾經是尖刀小組的副觀察手。”
時霽曾經掉進了暴風眼,他在裡麵隱蔽了很久,忘了很多東西,忘了很多人,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
他隻拚命記住了一樣。
他是尖刀小組的副觀察手,他記得自己的任務是偵查。
他在暴風眼裡一遍又一遍地地毯式搜索,記下了所有標誌性環境,等著給組長彙報,等著帶人去救自己的隊友。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
俞堂:“他背下了暴風眼的所有地形圖。”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