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拿著刀來到了張茹芬的麵前,她仍舊在用腦袋哐哐哐地撞牆,撞得那叫一個投入,都沒有發現自己兒子已經拎著菜刀來到她麵前了。
“媽,我的命是你給的,覺得我不孝順,你乾脆一刀砍死我好了。”
戚妄的聲音不大不小,傳入專心致誌用腦袋撞牆的張茹芬的耳朵裡麵後,卻如同炸雷一般,將她整個人都炸得清醒了過來。
張茹芬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戚妄,眼中浮現出一抹驚懼之色來。
往常家裡都是她的舞台,自己兒子就隻能看著她表演罷了,今天他怎麼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戚妄的騷操作打斷了張茹芬的表演,讓她整個人都有些懵,一時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不知道,戚妄知道,戚妄蹲了下來,然後將手中的菜刀塞入了張茹芬的手中。
“不是覺得我不孝順嗎?那一刀砍死我好了,我知道我是你的拖累,是我害得你沒有好日子過,你早就想砍我了,來,你砍吧,諒解書我已經寫好了,你就算砍死我,也不會坐牢的。”
說著,戚妄拿著張茹芬的手,然後將她手裡拿著的菜刀抵在了自己的頸部大動脈旁。
“隻要你輕輕動一下,頸動脈就會被割破了,到時候就算醫生來也救不回來,我肯定會被你個殺了的。”
張茹芬似乎被嚇到了,身體僵在那裡一動不動,而戚妄依舊用溫柔至極的語氣說道:“對了,我記得媽你是很怕見血的,我給你磕頭認錯,磕得頭破血流,你都不肯看我一眼,說是會暈血的,讓我自己去處理傷口,這樣好了,你拿全都砸我,就在我後腰這裡,脾臟在這兒,隻要用的力氣足夠,你就能把我砸的脾臟破裂,這樣的話我還是活不成。”
張茹芬覺得此時在自己麵前的根本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個可怕的魔鬼,這怎麼能行?兒子叛逆到了這種地步,他的反骨越來越長了,如果不給他砍斷的話,他一定會翻天的。
“你放開我!我就知道你是憎恨我的,你是我親兒子,我不殺你,既然你覺得我討人嫌,那我去死就是了。”
說著,張茹芬拚命掙紮了起來,她一把推開了戚妄,手中拿著的刀不小心劃過戚妄的脖子,割開了一道血痕,鮮血霎時間就湧了出來。
然而張茹芬就像是沒看到似的,她一把推開了戚妄,連滾帶爬地朝著防盜門撲了過去。
她很快就打開了防盜門,撲倒在了外麵的樓道上,然後便開始扯著嗓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居然這麼恨我,既然你這麼不待見我這個當娘的,我就去死好了,省得礙你的眼。”
張茹芬的嚎叫聲極具穿透力,左鄰右舍全都從家裡麵出來了,當看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張茹芬時,大家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回到房間裡麵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張茹芬三天一小鬨,五天一大鬨,大家夥兒差不多都知道她的套路了,天長日久的下來,大家夥兒也有些煩了。
人家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張茹芬可倒好,非得把家醜給鬨到外麵來,讓大家夥兒跟著一起指責她兒子,每次大家不順著她說還不成,她非得要鬨到把她自己兒子的臉皮扔在地上踩個來回才肯罷休。
其實有不少人都挺同情戚妄的,覺得他攤上這麼一個媽,著實是心累,可是那能怎麼樣呢?他媽辛辛苦苦把他養大,一切都是為了他,他除了忍著還能怎麼樣?
這一次也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情,讓張茹芬鬨成了這個樣子,眼瞅著她趴在地上又哭又嚎,旁邊的人也不好當做看不見,有那年紀跟張茹芬相仿的,便走過來勸說了起來。
“茹芬啊,你今天這又是鬨哪出?好好的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是啊茹芬,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你也甭鬨了成不?”
“茹芬,你彆哭,先說說是咋回事兒吧。”
張茹芬一個人的時候都能鬨得天翻地覆,現在有人這麼一哄她,她便更像是犯了人來瘋似的,嚎叫的更加厲害了。
她整個人趴在地上,不停地拍打著地麵,一邊拍打一邊嚎啕大哭著數落著戚妄的罪行。
“老姐姐,我不活了啊,我含辛茹苦地把他養大,他竟然這麼對待我?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老姐姐,你們說說,我到底是哪兒錯了,讓他這麼恨我,是我照顧他照顧錯了?還是我對他好對錯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張茹芬張嘴就是一番老生常談,這一層樓的鄰居們聽的耳朵都生了繭子,但是大家都是二十來年的鄰居了,張茹芬當年是真的辛苦,他們哪裡好苛責一個當媽的?
就算她再有什麼不對,可是到底照顧了戚妄這麼多年,他這個當兒子的順著自己的母親一些又能怎麼樣?
“行了行了,你也被生氣了,戚妄是個孝順孩子,也許是左了勁兒,母子哪裡有隔夜仇呢?你好好跟他說說,興許他就能聽你的了。”
“是啊,你說你哭啥呢?有話好好說不成嗎?”
隻是他們再怎麼勸說,張茹芬還是哭嚎個不停,整個走廊裡麵回蕩著全都是她的哭嚎聲,這些鄰居們被吵得頭皮發麻,隻想儘快讓她消停下來,有那脾氣急的,就去進了戚家門去找戚妄,想讓他快點給他媽賠罪,好讓她不要再這麼哭嚎下去了。
然而那人一進戚家,卻看到戚妄脖子上纏著一圈白紗布,蒼白著一張臉從房間裡麵走了出來,那白紗布上沁出來猩紅的血跡,賠上他那煞白的臉,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當看到這一幕之後,鄰居愣住了,好一會兒之後方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戚老師,你這是怎麼了?”
戚妄笑了笑,沙啞著聲音說道:“沒事兒,剛剛被我媽在脖子上劃了一刀,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順著她的意思,她這麼對我也是應該的,誰讓我是她兒子呢?命都是她給的,我還能如何?”
戚妄說的這一番話信息量極大,鄰居大哥聽了之後,隻覺得腦子好像都有些跟不上用了。
不是,脖子被你媽割了一刀是小事兒嗎?你怎麼還能笑出來的!
鄰居大哥一時間失去了語言能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而此時的戚妄已經沒有跟他說下去的意思了,他抬步走出了家門,來到了走廊裡麵。
因為張茹芬的嚎叫,走廊裡麵已經占滿了鄰居,樓上樓下有不少人都被招了過來,真關心的人有,但是看熱鬨的人同樣也不少,有人是真心勸說著張茹芬,也有人是在那裡火上澆油,看熱鬨不嫌事兒大。
而戚妄就是在這個時候走出來的,在他走出來的時候,原本大家夥兒是想要他向張茹芬道歉,好讓她消停下來的,然而當看到脖子上裹著白紗布,紗布上還布滿血跡,臉色看起來蒼白無比的戚妄時,大家有一瞬間失去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