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啊,我知道我錯了,媽媽在這裡向你道歉,請你原諒媽媽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做錯了……”
張茹芬的哭聲變得越來越尖銳,加上她一直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到最後她已經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而此時的她整個人都已經變得越發癲狂了起來。
戚妄回頭看到她這個樣子,一邊用手製住她不讓她亂動,另一隻手則騰出來按了一邊的呼叫按鈕,過了沒一會兒的工夫,醫生們便趕了過來。
在醫生們來了之後,張茹芬發瘋的更加厲害了,一邊哭嚎著,一邊兒擺脫了起來,她像是一隻大猩猩似的,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發出了似人非人的嚎叫聲。
“媽媽錯了,媽媽給你道歉,求你原諒媽媽,你是不是讓媽媽死了才肯原諒媽媽?”
那一聲又一聲的媽媽像是緊箍咒似的牢牢地套在戚妄的腦袋上,他慘白著一張臉,告訴一聲們張茹芬不知道怎麼突然發起狂來。
“醫生,求求你們幫幫我媽媽,她真的不能出事兒……”
醫院裡麵讓病人鎮定下來的辦法有很多,一個鎮定劑打下去之後,很快張茹芬便不受控製地暈了過去。
而何醫生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抬頭看向了一邊兒站著的臉色蒼白的戚妄。
“戚老師,我先前跟你說的那件事情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她的情況真的很糟糕。”
先前戚妄說的時候何醫生其實還沒有辦法在腦子裡麵描繪出具體的形象,但是現在看到張茹芬的模樣時,何醫生才知道她的情況到底有多麼嚴重。
張茹芬完全像是一個瘋子似的,充滿了攻擊性,戚妄若是這麼被她折磨下去,精神怕是也會出現問題的。
此時的張茹芬已經暈了過去,昏倒過去的她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任憑誰都看不出來她醒來的時候是那麼一個癲狂的人。
戚妄抹了一把臉,臉上露出了濃濃的苦澀之意,他抬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低聲說道。
“何醫生,謝謝你給我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清楚的。”
何醫生看到戚妄此時的模樣,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隻是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究竟該如何選擇,還是要看戚妄自己的,他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戚妄的肩膀,無聲地安慰了他一番後,這才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麵就隻剩下戚妄和張茹芬兩個人了,他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然後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張茹芬。
其實摸清楚了張茹芬的心理之後,她的很多行為模式和最終想要達到的目的並不難猜。
張茹芬現在想什麼戚妄很清楚——她不過是因為自認為弄清楚了原主的全部心裡,所以才會想要對他動手,張茹芬想要徹底地摧毀原主的靈魂,將他變成一個言聽計從的木偶人。
她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此時張茹芬的變態等級也在不斷的上升,張茹芬現在的意識很清楚,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戚妄帶來什麼樣的傷害,可是她還是這麼做了。
她覺得戚妄對她這個母親還有感情,而這個感情就變成了她可以利用的武器,而她利用這個武器在一步一步地試圖摧毀戚妄的靈魂。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現在身處在這個世界的人是戚妄的話,現在原主恐怕已經被張茹芬升級的手段逼迫下變得瘋狂起來。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母親都適合做母親的,像是張茹芬這個模樣就不是一個好母親。
戚妄並不是對單身母親這一個群體有什麼偏見,他並不認為女性失去了婚姻和丈夫就會變得變態,從頭到尾戚妄所針對的人一直就是張茹芬這個女人,而張茹芬並不能代表所有的單親媽媽。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單親媽媽們,為了自己的孩子們,她們寧願付出一切,她們給予自己孩子的感情很多,為了自己的孩子能變得更好,她們自己願意吃苦受累,隻是為了給孩子更好的生活罷了,她們寧願自己沉入了泥潭之中,也要送自己的孩子直上雲霄。
有問題的從來都不是某個群體,而是某些人,而她們是代表不了一個群體的。
這些單親母親們付出來的感情一點都不比父母雙全的家庭好,因為一些原因,單親母親的身份或許會讓她們的日子變得艱難一些,可是因為有孩子的存在,所以她們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完全值得的。
就像是每個行業之中都有敗類,而單親母親這個群體之中也會有那麼一兩個老鼠屎,正是因為她們的行為,才會徹底敗壞了這個群體的名聲。
像是張茹芬就是一個老鼠屎的典型代表。
當年張茹芬丈夫死亡的時候,如果沒有原主這個兒子存在的話,張茹芬確實可能會過上相對較好一些的生活,這一點兒是毋庸置疑的。
她可以重新嫁人,重新擁有一個圓滿的家庭,重新擁有一個乖巧的孩子,自己不會跟所有的親戚朋友全都斷了關係。
她做單親母親這麼多年,為了原主這個兒子確實也改變了很多,也受了很多的委屈,她確確實實付出了很多東西,時間精力,等等等等。
可是那些原本就是她自己心甘情願付出的。
戚妄認為那個時候的張茹芬對待自己兒子的感情還沒有開始扭曲變形。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張茹芬的感情就開始扭曲了起來,她也變得越來越不正常了。
她甚至已經不再喜歡自己的這個兒子,更有甚者,她對自己的這個兒子已經產生了濃濃的仇恨之意,她認為自己的人生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都是因為這個兒子的緣故,她覺得如果沒有這個兒子的話,自己的人生會變成另一個模樣。
正是因為這一份扭曲的仇恨,才讓張茹芬走上了一條變態的道路。
而所有的感情都是經不起消磨的,當張茹芬開始憎恨自己這個兒子的時候,隨著一次一次地算計自己的兒子,過往的那些感情自然全都被她消耗的一乾二淨了。
但是她所經曆的那一切苦難又跟原主有什麼關係呢?當年原主父親出事的時候,他隻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而已,他什麼都不知道,如果那個時候張茹芬狠心拋掉原主的話,也沒有多少人會責怪他,畢竟當時那個年代,一個單親媽媽帶孩子確實很艱難,但是張茹芬還是選擇了將原主留在自己的身邊,選擇了將他撫養成人。
可是在付出了許多之後,她卻又開始覺得自己的人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這個兒子的緣故。
所以她會憎恨,會抱怨,會利用自己母親的身份來毀掉她的兒子,她自己處在爛泥之中無法爬出來,就想要讓自己的兒子也徹徹底底地毀滅,跟她一起爛在泥潭之中。
她無法逃脫,所以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逃脫出去。
戚妄低頭看著張茹芬,眼中沒有一絲同情和憐憫之色,現在的張茹芬就是一個惡魔,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和憐憫。
就在戚妄盯著張茹芬看的時候,咚咚咚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戚妄抬起手來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轉身過去開門。
當房門打開的時候,戚妄看到外麵站著的人,他是隔壁病房的李霄文。
“戚老師,那個,就是有件事兒我想跟你說,我爸爸知道了你的名字,他覺得你可能是他過去教過的一個學生,他說跟你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了,想要見見你。”
剛剛這邊地方鬨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隔壁病房的人也都聽了一清二楚,李霄文和李昌德都覺得戚妄真是可憐,攤上這麼一個神經病似的母親。
如果他就是曾經那個因為母親不願意讓他離開青州市而被改了誌願的孩子,那他的人生還真是淒慘到了極致。
這麼想著,李霄文看著戚妄的眼神不免充滿了同情之意。
是不是所有天才的人生都是要經曆坎坷才會大放光彩的?可是他這坎坷是不是太大了一些?這都快把人給坎坷死了。
李霄文覺得,如果自己是戚妄,身處在戚妄這個位置的話,他怕是撐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崩潰了。
隔壁病房住著的人到底是誰,其實戚妄已經清楚了,不過他還裝作是不知道的模樣,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之色。
“是真的嗎?那我可要過去看看,李老師,麻煩你帶一下路。”
見戚妄同意下來,李霄文鬆了一口氣,他帶著戚妄朝著隔壁病房走了過去。
說實在的,李霄文現在的心裡麵又是期待又是緊張,他一邊想著戚妄可能真的是原本那個考上了青木大學的最後卻因為被母親改了誌願而沒去成的天才,一邊又覺得天底下可能並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李霄文就這麼抱著這種複雜的心情,帶著戚妄一起到了隔壁病房裡麵。
而李昌德一直在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聽到自己兒子和那個戚老師的聲音之後,李昌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得緊張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坐了起來,然後朝著門口處看了過去。
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走了進來,走在前麵的自然是自己的兒子李霄文,李昌德隻看了一眼後,就移開了目光,轉移到了後麵的那個人身上。
走在李霄文後麵的那個人模樣是如此熟悉,哪怕已經過去了五六年的時間,李昌德還是第一眼就已經認出來他來了。
兒子口中的戚老師真的就是當年的那個天才學生,因為當年他沒有去上青木大學,哪怕後來自己已經退休了,李昌德都覺得十分的惋惜。
那個孩子的天賦真的很好,關鍵是在一些實驗上他都是很有靈氣,總是會提出不同的看法來,他的想法天馬行空,而每次提出一個想法來,他都會想著去驗證,而有些東西還真的被他驗證出來一些。
那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學生,而李昌德覺得如果戚妄真得去了青木大學上學的話,以後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可是因為他的母親化作鐐銬限製住了他的自由,而他又是那麼一個孝順的孩子,自己母親的話,他是言聽計從,為了自己的母親,他不肯去青木大學上學,順從自己母親的意願去了一個二流的學校裡麵。
之後很多年的時間裡,他們就已經再沒有聯係了,而李昌德因為不忍心聽到這個孩子的消息,也沒有刻意去打聽,但是他沒想到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沒想到一切兜兜轉轉,他們竟然又在醫院遇到了。
“戚妄,你還認不認識我?我是你的班主任李老師,你還記得我嗎?”
李昌德滿臉急切地看到戚妄,有些急切地開口問道。
然而戚妄看著對方,自然是認出來他的身份,戚妄的臉上露出了喜色,然後快步朝著李昌德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李老師,我當然記得你,這麼多年沒見,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裡見麵。”
師生二人重新見麵,彼此之間的情緒都有些激動,李昌德忍不住抬起手來擦了擦眼淚,看著自己這個明明很年輕的,但是卻露出了蒼老的姿態,看著就像是個四十多歲的人似的,看著這樣的戚妄,李昌德的眼睛也不由得發起酸來。
這個孩子當年上學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他在學校就是一顆璀璨的明珠,幾乎所有認識他的老師學生們都很喜歡他。
那個時候的戚妄學習成績好,性格也好,體育成績也是一流,不管是籃球和足球,他都玩兒得很好,而他也沒有那種天才的驕傲,跟同學之間相處的都很好,他甚至不吝嗇於教自己的同學,隻要有人有事情找到他,他能幫都會幫的,因此他在學校的口碑一直都很好。
後來許是因為他沒有去成青木大學,不好意思見自己的同學,戚妄就連高三畢業後的同學聚會都沒有去過。
李昌德沒想到這個孩子現在變得這麼的蒼老,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的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沉沉暮氣。
聯想到他所經曆的那些事情,李昌德的心裡麵甭提多難受了。
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