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全都在等待著他的回答,戚妄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當初我填報的第一誌願是青木大學,並且以我當年的分數,是過了青木大學錄取分數線的。”
雖然先前早有猜測,可是得到了戚妄肯定的回答之後,眾人還是齊齊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哪怕已經知道張茹芬其實作得厲害,對待自己的孩子完全不像是普通媽媽對待自己孩子一樣,可是想到戚妄考上了青木大學,並且報考的學校也是青木大學,最後卻被張茹芬給改了誌……
隻是想想這個可能,他們就覺得窒息。
她難道是瘋了不成?還是真的把自己的孩子當成了仇人一樣對待?當父母的誰不一心想著自己的孩子,誰不想著要讓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若是旁人家的孩子能考上青木大學,那怕是要擺流水席慶祝三天三夜了。
可是張茹芬呢?她彆說是慶祝了,甚至還暗戳戳地改了他的誌願,讓他妥妥地從一個名牌大學生變成了一個二流師範畢業的學生……
就算你舍不得孩子離家遠,怕他出去了就不回來,你好歹給他報考個省師範啊,那好歹是個省重點大學,報考個青州師範算怎麼回事兒?
哪怕大家夥對張茹芬的瘋狂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是知道她這番騷操作之後,大家心中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這是一個當媽的能做出來的事情嗎?但凡對孩子有一定點兒的慈愛之心,都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你媽媽她到底為什麼要改你的誌願?”
那個女鄰居繼續問了下去,當初她聽了這麼一個八卦,還覺得是自己的那個閨蜜開玩笑,畢竟這個世界上隻有考了差學校不肯去上,哪裡有考上了好大學卻不肯去上的?
可是現在得了當事人的承認,她便覺得過去還是自己的見識少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天底下還真的有這種不乾人事的極品媽媽。
既然大家問到了這件事情,戚妄也沒有替張茹芬瞞著的意思,將之前張茹芬跟他所說的那些話全都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原因,青木大學在京城,距離青州太遠了,她覺得我去了青木大學就不會再回來了,而她是絕對不會離開青州市的……”
剩下的話戚妄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即便他沒有說出來,也足夠讓其他的那些鄰居補全了。
因人為張茹芬覺得戚妄一旦考上青木大學,就絕對不可能再回到青州市這個小地方了,她認為戚妄會留在外麵,所以才更改了他的誌願,讓他留在青州市這個小城市之中。
這是何等的自私可怕?
母愛都是無私的,為了自己的孩子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母親願意無私奉獻自己的一切,就算那些並不會偉大無私奉獻的母親,至少她們並不會阻撓自己的孩子,但是張茹芬她又做了些什麼?
僅僅因為自己的孩子走了就會留在大城市,她就要把自己的孩子翅膀折斷了,然後鎖在自己的身邊?她這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些鄰居想到昨天在夢裡麵看到的張茹芬,隻覺得遍體生寒,這樣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眼見著鄰居們神色各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戚妄沒什麼心思跟他們繼續說下去,他晃了晃手中的保溫桶,說道:“我媽她還在住院,我燉了雞湯,先到醫院去了,我們回頭再聊。”
看到戚妄那毫無芥蒂的麵孔,鄰居們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他的媽媽對他都差勁兒到這種地步了,可以說是把他的人生全都毀了,他居然還能做到心無芥蒂,任勞任怨地照顧自己的媽媽,為了媽媽甚至不惜辭了老師這個正式工,他簡直是太孝順了。
眾人想勸說戚妄不要那麼愚孝,要為自己多考慮一下,可是想到過去他們勸說戚妄要孝順張茹芬,說張茹芬養大了他不容易,現在年紀大了,性子有些軸也是正常的,讓他不要跟她計較……
想到過去他們曾經勸說過戚妄的那些話,大家夥兒的嘴巴就像是被線給紮住了似的,再也說不出旁的話來了。
勸說戚妄孝順的人是他們,現在想勸說戚妄不孝順的也是他們,他們真的沒臉說出這句話。
看著戚妄遠去的背影,鄰居們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懊悔之意。
可以說戚妄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跟他們這些人脫不了關係。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過去他們從未如此深切地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而現在,他們終於明白了。
你不是那個正在經曆痛苦折磨的人,那你便永遠都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苦難。
叫他原諒那個傷害他的人,那與凶手又有什麼區彆?
鄰居們的心情其實很複雜,過去他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是正義的那一方,可是現在看來,他們好像拿的是反派劇本,而戚妄就是被他們群起而為之的小可憐……
想想過去戚妄孤立無援的模樣,眾人又是心虛,又是覺得愧疚,恨不能當場補償一二。
“我們過去還真是錯的離譜啊。”
“誰說不是呢?唉,都是我們大家夥兒的錯。”
眾人的心情低落的要命,尤其想到好好的一個孩子被他們逼迫的好像變成了一個愚孝男,大家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被當媽的毀成那個樣子,不想著趕快遠離,還天天在跟前伺候著……
想想都替戚妄覺得委屈。
大家心中充斥著對戚妄的愧疚之意,等到陳傑和趙剛回來詢問這些鄰居們的戚妄和張茹芬這對母子之間的關係時,這些鄰居們這一次終於站在了公正的立場上說話了。
“戚老師跟張茹芬兩個相依為命長大,論理說,這母子兩個關係應該很好的,隻是可惜,張茹芬的控製欲太強,把一個孩子給管得筆溜四直的,好好的一個孩子,愣生生地被她磨得一點兒性格都沒有了。”
“是啊,我們原來還覺得張茹芬一個寡婦帶孩子不容易,可是現在想想,她還真是作孽啊,明明戚老師可以去青木大學上學的,可是最後卻上了青州師範,這都是因為他媽媽改了他的誌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