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大家夥兒的日子雖然不像是過去那麼艱難,不過卻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不過分田到戶之後,莊戶人家多少能混口飽飯,而不像是過去一樣,時不時地就要餓肚子。
小河村算是一個比較富裕的村子,年頭的時候,村子裡麵通了電,到了晚上,家家戶戶都有燈光照出來,比過去黑漆漆的樣子倒是好了許多。
此時已經入了冬,天黑的比較早,加上天冷了,大家夥兒早早就回家去了,村道上也沒啥人走,月光從天上照射下來,在地上投下了一片冰冷的銀光。
一個高大的人影從村子外麵走了進來,他誰都沒有驚動,拖著沉重的身體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隔壁院子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他發現路上的人之後,嚇了一跳,手電筒下意識地朝著那人的臉上照了過去。
“戚妄?怎麼是你?哎呀,你這是怎麼了?胳膊怎麼還斷了?你不是進城去找你閨女了吧?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周二河是戚妄的鄰居,他為人最是熱情不過,當看到戚妄這淒淒慘慘的樣子之後,他唬了一跳,急忙過來扶住了他。
“你說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能把自己給摔成這個樣子?真是的,小心一點兒,你鑰匙呢?我給你開門。”
周二河的嘴巴雖然絮叨個不停,不過乾活兒卻是個麻利的,他很快就扶著戚妄進了家門,將他安置坐下了之後,又是燒水又是做飯的,很快就給戚妄張羅了一碗麵條來,催促著他趕緊吃。
“戚妄啊,你不是去城裡找你那個閨女了嗎?這是沒找到?還是回來了之後出了事兒?你快點跟我說說,你這胳膊是斷了吧?要不要我叫老喬給你看一看?不過你這胳膊斷了的話最好去醫院看看,可是你家這條件,還是找老喬看看吧,他醫術雖然不咋滴,但好歹也是個醫生,我這就去叫人。”
周二河說完之後,也不等戚妄多說什麼,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戚妄:“……”
這人實在是熱情的過分,都不需要人說話,他自己一個人就能把話給說完了,但是熱情的人總比冷漠的人要好,至少相處起來不用擔心被人算計。
戚妄一路走回來,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咕作響,雖然這麵條的賣相不怎麼樣,但是他也顧不得什麼,埋頭吃了起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運氣太差勁兒了,剛吃了一口,便被嗆到了,之後便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等咳嗽完了,原本餓得難受的胃部突然就感覺不到餓了,看著麵前擺著的白麵麵條,他心裡麵甚至生出了一種濃濃的惡心感來。
這種情況不太正常,戚妄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雖然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但他還是默默地將這一碗麵條吃了下去。
麵條剛剛吃完,周二河就帶著一個中年男人回來了,那男人身上背著一個大藥箱,應該就是周二河所說的老喬了。
“老喬,你快點幫戚妄瞧瞧,他這樣子可太慘了,而且回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摔傻了,你幫他正骨之後,順便幫他瞧瞧腦袋,看看他是不是摔壞了腦子。”
周二河的嘴巴也快,劈裡啪啦地就說了一大堆的話出來,一邊說他一邊兒催促著老喬,讓他快點給戚妄瞧。
老喬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地說道:“周二河,你屁股後麵是有狗攆了不成?就你這嘴巴跟個機/關/木倉似的,誰能插得上話?你以為看病跟你說話一樣,嘴皮子一碰就成了?趕緊閉上你的嘴巴,甭說話,少在這裡浪費我時間。”
周二河:“……老喬,你這就不對了,憑你的本事,我甭說在旁邊說話了,我就算是放炮,也影響不到你不是?”
老喬:“……”
周二河在村子裡麵混了這麼久都沒有被人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這張嘴能言善道,能把人氣死,也能把人哄得笑不攏嘴。
老喬也沒有跟他再貧嘴,開始幫戚妄看胳膊。
回來的時候戚妄已經將胳膊簡單處理了一下,他曾經做過醫生,接骨倒也不難,不過因為沒有趁手工具,處理的也很粗糙。
周二河剛剛說老喬是個赤腳醫生,醫術不怎麼太好,不過戚妄看著他那嫻熟的手法,便知道周二河的話水分不小。
老喬的醫術挺好的,幫戚妄接骨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怎麼感覺到疼痛,接好骨頭之後,他從藥箱裡麵拿出一個小罐子來,罐子裡麵是黑漆漆的藥膏,那藥膏的味道有些刺鼻,不過抹在傷口上的時候卻覺得清清涼涼的,原本傷口處的疼痛感也都消散了許多。
以戚妄的眼光來看,這藥膏裡麵並沒有加什麼違禁品,不過他隻能通過氣味分辨出簡單的幾樣藥材,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這個老喬還是有幾把刷子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留在這個小村子裡做個赤腳醫生。
不過人人都有秘密,戚妄也沒有多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