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自然是不知道羅山是在想些什麼的,不過從他的表情以及他對自己散發的那毫不遮掩的怨氣,戚妄便知道這家夥定然是沒想什麼好事情。
他見飯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滿臉關心地看著側躺在床上的羅山,開口問道:“小山,你怎麼樣了?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你的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娘中午做了紅燒肉,可好吃了,你要不要起來吃一點兒?”
聽著戚妄那充滿關心之意的話語,看著他臉上那毫不遮掩的關切之色,羅山滿臉厭惡地開口說道:“你還往我跟前湊做什麼?你還嫌自己害我害的不夠慘?當著舅媽麵兒你為什麼說謊?你太惡毒了,如果舅媽知道你是這麼惡毒的人,她一定不會要你的,等兩天就把你扔到後山去喂狼。”
小孩子對人的善惡感知很敏銳,而且他們因為年紀小,根本分不清一些話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親近之人說的話,他們很容易就會相信對方所說的話。
原主的智商就跟小孩子似的,加上張九芹一直對他說羅山就是他的親兄弟,對他很好,讓他以後要跟羅山多親近親近。
其實如果隻有原主自己的話,他未必會接近對自己包含惡意的羅山,但是他最相信的張九芹卻告訴他羅山對他很好,讓他跟羅山好好相處,多多維護一下他們之間的感情……
羅山做的和張九芹說的完全不同,兩中截然相反的態度便讓原主產生了認知上的差異,他相信張九芹不會害他,慢慢地就以為羅山對他如此就是他特有的‘好’。
羅山無疑是個聰明的,他發現了原主的認知出現了差錯,所以後來聯合了李婉桃一起反複地刺激原主,讓他的智商不斷退化,越來越像是個傻子了。
現在的羅山就是用這樣惡劣的態度對待戚妄,他就像是訓練畜生似的訓練戚妄,讓他習慣自己對他的模樣,一點點地把對方揉捏成他心中的模樣。
戚妄歪著頭看著羅山,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你吃嗎?這些飯菜很好吃的。”
羅山突然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怕張九芹聽見他說的話,不敢大聲,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就該吃這些殘羹剩飯的嗎?你們有把我當成一家人對待嗎?嘴上說的好聽,可實際上你們又是怎麼做的?你彆給我擺出那副無辜的樣子來,你這個樣子簡直令人作嘔,我都要被你給惡心吐了,吃,吃什麼吃?我不吃!就讓我餓死算了,與其吃你們給的這些狗食,不如讓我就這麼死了。”
羅山惡狠狠地瞪著戚妄,眼中的惡意觸目驚心,他知道戚妄的狀態不穩定,他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麼,這個蠢貨都會哄著他,跪舔他,他就是要讓這個蠢貨知道,誰才是他的主人。
如果是往常的話,羅山擺出這個樣子來,戚妄一定會嚇壞的,他不會覺得是羅山的態度不對,反而會覺得是自己的態度不好,之後會更加卑微地討好羅山,想儘一切辦法哄著他,捧著他,讓他把這些飯菜給吃下去。
往往羅山都要這麼反複訓練戚妄幾次,才會在他的哄勸下把飯吃下去,就算如此,他也會狠狠貶低戚妄一番,把他說得一分不值,連一泡臭狗屎都不如。
然而今天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了,羅山這麼長篇大論地訓斥戚妄一番,滿心以為他會像是過去一樣跪舔他,然而戚妄卻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他,然後開口說道:“小山,原來你不想吃東西啊,你不想吃早說呀,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戚妄也不等羅山在說些什麼,拿起筷子就飛快地吃了起來。
這些飯菜一直放在鍋裡麵熱著,溫度正好,因為放的時間並不算長,味道也沒有發生什麼改變,戚妄的速度極快,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將碗裡麵的飯菜吃了個乾淨。
吃完之後戚妄摸了摸肚子,回頭一瞧,卻見羅山滿臉震驚地看著自己,似乎不敢相信他真就把這些東西吃了。
戚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露出一副純良無辜的模樣來:“小山,你可不能和娘告狀,你說過的,我們是兄弟,兄弟間說的話是不能告訴娘的,我都沒有跟娘告過狀,你也不能告狀。”
看到戚妄這個樣子,羅山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總覺得戚妄這個樣子不太對,平常的他哪裡能有這麼聰明?莫不是他已經恢複正常了?
不過看著他那一雙純淨無暇的眼睛,羅山又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不會的,過去的戚妄雖然是個書呆子,但卻並不是個蠢貨,如果他真恢複正常的,就憑著他剛剛說過的那番話,戚妄就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
而且醫生也說過了,戚妄的腦子傷得很厲害,這輩子都不可能好了,他不用自己嚇自己。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是羅山的氣焰不由得低了一些,他的嘴巴動了動,說道:“這些飯菜是舅媽讓你給我的,你怎麼能全都吃了?”
戚妄眨了眨眼睛,臉上的茫然之色極為自然,沒有絲毫作假:“可是你自己剛剛說不想吃的,東西放長了就會壞了,所以我才勉為其難吃了,你要吃嗎?那我吐出來給你……”
說著,戚妄作勢要吐,羅山看到他這樣子,被惡心的夠嗆,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現在他確定了,戚妄還是那個傻子,沒有絲毫改變,正常人能做出這中事兒來嗎?
“行了,你吃了就吃了,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給我的,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羅山本來想要好好訓練戚妄一番,好出了心中的那口惡氣,但是戚妄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變得比過去更傻了,他的那一套完全沒用,羅山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他不想繼續看戚妄,直接打發了他出去。
戚妄自然也不會留下來,端起碗筷離開了羅山的房間,將碗筷重新洗刷乾淨,放進了廚房,他腳步一轉,進了房間。
張九芹正在屋子裡麵翻自己的存折,一筆一筆地算著上麵的錢。
見到戚妄進來,她頭也沒抬地開口問道:“小山吃過了?”
戚妄點頭,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吃了,他說紅燒肉很好吃,晚上還想吃。”
張九芹嗯了一聲,拿過一旁的算盤開始扒拉了起來。
“彩禮三大件要的,縫紉機自行車手表,這些票我都攢著呢,正好能用了,還有這聘禮,原先定的是一百一,現在怕是要提一下……”
張九芹這是在算要給李家的錢,不說給出去的那些聘禮,單單是張九芹要置辦的那些東西,都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在原劇情之中,張九芹覺得愧對李婉桃這個兒媳婦,又怕她嫁給戚妄在村子裡麵抬不起頭來,被旁人笑話,所以在這聘禮上給的是十分大方,彆說是在桃花村了,就算是整個十裡八村都是頭一份的。
李婉桃從頭到腳一身行頭都是張九芹置辦的,為此她還把自己出嫁時娘家媽媽給的金鐲子給賣了,這才湊齊了拿得出手的聘禮。
鄉下地方聘禮給的越高越證明婆家對新媳婦兒的重視,其實光是三大件兒就已經是頂頂好的聘禮了,張九芹為了給李婉桃做臉,春夏秋冬從裡到外的衣衫全都做了兩套,另外還給了六百六的現金,除此之外還不算那些肉啊菜啊啥的,光是娶她,花費就有小兩千了,幾乎把張九芹這些年的積蓄全都給掏空了。
她對人好,那是全心全意,沒有一點兒摻假,不過可惜的是,這份真心卻是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