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諾,我最後跟你說一次,不許再去幫助戚訊,若是被我發現了,那麼便家法伺候。”
聽到家法伺候的時候,戚諾的眼睛驀地睜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父親,你不能這麼做,子言他……”
戚遠航極為冷酷的道:“我能這麼做,當初我上折子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來,你現在去幫他,豈不是在打我的臉?”
這一次戚遠航的態度強硬,戚諾便知道他是動了真格的,原本先前父子二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明明能看到戚遠航態度的緩和,卻沒想到經過戚妄這麼一鬨,這件事情徹底沒了可能。
戚諾不怨恨戚遠航,他知道自己父親之所以會妥協,就是不想要看著他們兄弟二人產生嫌隙,可是戚諾卻將這一切都算到了戚妄的頭上。
若不是因為他胡攪蠻纏,父親也不會如此。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當初他怎麼死在那鄉下地方?明明都已經做了那麼多年的戚二柱,為什麼非要貪慕虛榮,肖想那些不屬於他的日子?
想到自己疼愛了二十年的弟弟馬上就要麵臨妻離子散的局麵,他再看好端端站在這裡的戚妄,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
若是他從未存在過便好了。
“父親,我先回去了。”
戚諾怕自己繼續留下來會對戚妄動手,便強忍著怒火轉身大步離開了。
書房裡就隻剩下戚遠航和戚妄兩個人,在戚諾離去之後,戚遠航身上的氣勢便弱了下來,他長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疲倦之色來。
“阿戚,你大哥他隻是想左了,你莫要與他一般計較,你是他的嫡親弟弟,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你們兄弟二人是除了父母之外天底下最親近的人,莫要因為一個外人而生了嫌隙。”
戚妄直勾勾地看著到了這個時候仍舊想要粉飾太平的戚遠航,緩緩開口說道:“父親,你說的這些話自己信嗎?瞎子都能看出來戚諾對我的憎恨,想來他是恨毒了我,覺得我搶走了屬於戚訊的一切,覺得我不該回來,認為我該死在桃花村,帶著這個秘密一起埋葬在那個地方。”
“我過去所承受的那些痛苦根本不算什麼,我被偷走的人生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我不該回來毀了這一切,尤其是毀了他的弟弟。”
“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若是父親願意,那便將我分家分出去,若是父親不願意,那我便自己離開,反正過去那二十年我可以靠著自己養活自己,現在同樣也可以。”
戚遠航沒有想到戚妄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甚至提到了分家,而且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戚遠航試圖勸說,但是戚妄卻鐵了心要如此。
兩人在一個屋簷下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戚諾又占著兄長的位置,在這個長幼尊卑森嚴的年代,他占據著天然的優勢。
而戚妄並不想委屈自己去看戚諾的臉色。
“你又何必如此,我和你娘……”
戚妄不耐煩和戚遠航掰扯什麼,他直勾勾地看著戚遠航,直言道:“父親,倘若你真像是你所說的那麼在乎我,剛剛戚諾指著我鼻子大罵我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攔著?”
不管戚遠航當時是出於什麼想法沒出言阻止戚諾的,總歸來說,他是沒有太過看中戚妄這個兒子,但凡他把戚妄當回事兒,也不會放任戚諾指著他的鼻子罵的。
“你這是在怪我?”
戚遠航見戚妄油鹽不進,不由得板起臉來,屬於丞相的官威展露了出來。
“戚妄,為父體諒你年少無知,又在鄉野長大,規矩禮儀學習時日尚短,但是你莫要得寸進尺,分家的事情莫要再提,為父不會同意的。”
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戚妄身份不同,現在身上也無功名,而且他也未成家,若是現在把他分出去了,滿京城的人又該如何看丞相府?
戚妄盯著戚遠航看了一會兒,見他神色堅定,顯然是不可能同意分家的事情,不過戚妄也不強求,而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明白了。”
之後無論戚遠航說些什麼,戚妄始終都沒有搭腔,他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戚遠航因為剛剛的事情覺得心虛,愧對這個兒子,倒也沒有說他不懂規矩什麼的,該說的都說完了之後,便讓他回去了。
而戚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後,隨便收拾了兩件衣服,然後將自己這些日子積攢下的銀錢全都打包帶好,避開了伺候他的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丞相府。
除了林琴霜之外,不管是戚遠航還是戚諾他們,麵對著戚妄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帶著些施舍之意,明明他該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但是他們兩個表現出的那副樣子,仿佛是他搶奪了本來不屬於他的東西,他得感恩戴德,不能有絲毫不滿。
之前這種態度隻是隱約流露出來,並不明顯,因為原主的心願,以及林琴霜對他的一番慈母心腸,戚妄選擇留在了丞相府。
不過今晚上的事情撕開了那一層的假麵,戚遠航與戚諾兩人的真麵目徹底暴露在了戚妄的麵前。
假裝一切無事發生並不是戚妄的性格,他們想要粉飾太平,繼續偽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和諧場景,也要看戚妄樂不樂意。
最好的結果便是分家另過,既然他們不願意,那他便離開這丞相府,他倒是要讓他們看看,離開他們之後,他是不是就會一無是處,泯然於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