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君覺得,戚諾對待戚妄帶著些偏見,之前或許還不太明顯,但是因為戚訊的事情,這點兒偏見便徹底地被擺在明麵上了。
老實說,許成君嫁入丞相府也八年了,當年戚訊還是戚府二少爺的時候,許成君對他還是不錯的,他對許成君這個大嫂也十分敬重。
八年的相處,就算一條狗都能相處出感情來,更遑論是人?戚訊的事情爆出來後,許成君也有些許惋惜,不過在這一點上她要比戚諾拎得清楚,明白誰是他們的弟弟,他們該與誰親近。
但是戚諾卻總是看不開,這讓許成君覺得十分懊惱。
之前那段時間戚訊一直沒有出現,他們家的日子過得平靜,沒有任何的波折起伏,而因為沒有戚訊在中搗亂,戚諾和戚妄的關係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
但是許成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感情竟然會如此淡薄。
若是換了其他的人,許成君就算是嘴上不說,心裡麵也要犯嘀咕,但是這次做錯事情的人是自己的丈夫,那些話就不好說了。
“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二弟人還年輕,行事衝動不計後果,等他想通了或許就會回來了,夫君,他應該不會有意為之。”
然而戚諾又哪裡能聽得進去許成君的話?
“夫人你也不必替他說話,夫子經常誇讚戚妄聰明,是難得一見的天才,私自出走會有什麼後果他不會不明白,因為他鬨的這一出,母親回了娘家,父親也是焦頭爛額,他若是懂事,就不會如此了。”
因為有著戚訊做對比,戚諾越發瞧不上戚妄,他本就心存偏見,現在事情鬨成了這個樣子,越發證明了他之前的想法沒錯——戚妄此番回來本就不是想要正經的認祖歸宗,而是存著報複的心理,不把家裡麵攪和的天翻地覆,他怕是不會甘心的。
“夫人,你還是回去和嶽父說上一說,請他幫幫忙,若是此事能成,以後我定會報答他老人家的。”
原本以為戚諾已經將讓她回去讓父親幫忙的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卻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卻依舊念念不忘地要讓自己的父親幫忙,許成君本就不願意去,但此時也不好明說,想了想還是借著戚妄私自離開這事兒來拖延一二。
“父親現在怕是正在為此傷神,夫君你難道不過去看一看,勸慰一下父親嗎?”
戚遠航和林琴霜的感情極好,許成君嫁入戚家之後,還未曾見過他們兩個紅過臉,現在鬨得這麼厲害,戚諾身為長子,難道不該過去勸和一下嗎?
然而戚諾卻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想來父親現在應該隻想著一個人靜一靜,我去了也於事無補。”
若是換了往常,戚諾自然是要過去的,但是這一次事情的起因不同,戚諾思來想去,覺得這次的事情倒是不失為一個好機會,他完全可以趁此機會,讓父親認清楚戚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就算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孩子又如何?他的心不在丞相府,無論他們付出多少,他都不會知曉感恩的。
之前父親還對他抱有期望,覺得隻要他們付出真心,早晚能焐熱他那顆心的,他現在就是要讓父親看看,戚妄的那顆心到底能不能焐熱。
“不說彆的,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早回去,子言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本事,幫不了他什麼,一切隻能靠你幫忙了。”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也算是看著子言長大,他是個知道感恩的,若是你能幫他一把,他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恩情。”
並不是很想幫忙的許成君:“……”
說實在話,許成君對那個戚訊還真沒有這麼深的感情,可是戚諾都如此懇求她了,若是不應了,於夫妻感情無益。
“那我回去試試。”
她隻是說要回去試一試罷了,至於父母會不會答應,能不能成功,就不是她能保證的了,然而戚諾沒想過許成君會和他耍心思,滿腦子都是戚訊這次一定可以渡過難關了。
父親不願意幫他也沒有關係,還有自己在呢,他完全可以靠著自己的實力爬上去,然後成為戚訊的靠山,有他在這裡,戚訊的日子不會太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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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因為戚妄的離開而鬨成了一團,不過這一切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離開丞相府後,戚妄先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第二天一道找便找了牙行,租了一間四合院。
戚妄來京城的時候手中便捏著快四百兩的銀子,進了丞相府後,林琴霜怕他手裡緊張,又陸陸續續給了他一千多兩銀子,除此之外,還給戚妄幾間鋪子,裡麵的盈利全都歸他所有。
值得一提的是,林琴霜給他的那些鋪子並不屬於丞相府的產業,而是林琴霜自己的嫁妝。
林琴霜出生名門,又是家中受寵的嫡長女,她出嫁的時候,十裡紅妝,六百六十台的嫁妝即便過了幾十年仍舊是大家津津樂道的盛況。
大周朝開國至今,她的嫁妝是頭一份的,也難怪大家會津津樂道。
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戚妄嚴詞拒絕的話,林琴霜給他的還要更多一些,畢竟她的嫁妝太多了,銀錢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隻是一個數量符號罷了。
不過即便如此,離開丞相府的時候戚妄也隻是帶了些銀票,其餘的東西並未拿出來。
剛剛買下的宅院空蕩蕩的,上一任的主人確實留下了不少家具擺設,隻是那些東西都已經放了挺長時間,樣式老舊不說,壞掉的還不少,也就隻是看著像回事罷了,根本不能用,戚妄打算在這裡長期居住的,彆的不說,舒適性很重要。
戚妄列了個單子,請了牙行的人去幫他采買,至於剩下的一些筆墨紙硯之類的瑣碎東西,便得要他自己上街去買了。
明明已經來了京城有快三個月的時間了,但是戚妄卻並沒有在外麵閒逛過,對京城的了解大都來源於書本和丞相府中下人所言,自己來街上閒逛的機會很少。
倒不是丞相府的人拘著他,而是他自己‘勤奮好學’,忙著吸收知識,自然就沒有時間出來閒逛。
他出來的時辰不算早,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路邊的小販賣力地吆喝著,走在大街上,穿梭在人群之中,人間煙火氣便撲麵而來。
古代受製於生產力以及工藝等等緣故,筆墨紙硯都是屬於奢侈品類的,加之這些東西都與讀書人有關,自然不能像是其他的物件一樣充滿了銅臭氣,得清新典雅,還得高端大氣上檔次,一看就很有格調。
原主在丞相府用的並不是多麼上成的物件兒,用戚遠航的話來說,他剛剛接觸,不必用太好的,普通的就可以了。
他的那個小書童也曾經憤憤不平過,私底下小聲抱怨被戚妄給聽見了。
“老爺也太偏心了,大少爺小時候剛剛學寫字的時候用的就是湖墨和宣紙,筆也是南塘齋的狼毫筆,原來那二少爺也是這樣的待遇,怎麼到了大少爺這裡,就得用黃草紙呢?那墨條也是最差的南山墨,筆也是一般人用的那種兔毛筆……太不公平了。”
那孩子自打跟了戚妄之後,把戚妄當做了他的主子,他心眼兒實誠,沒什麼歪心眼子,一心一意地想著戚妄,他覺得其他主子能用好的,他的主子也該享受同等待遇。
不過戚妄對此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他對那些人從來沒有期望,自然也就不會失望了。
戚妄的字已經練出來了,進了書齋之後,便想著選一些好點兒的筆墨紙硯來用。
然而讓戚妄比較意外的是,一根上好的狼毫筆也不過才二兩銀子罷了,湖墨要貴上一些,一根墨條需要十兩銀子,而硯台的價格不一,根據造型產地實用度不同,價格也是在十兩到幾百兩銀子不等。
這些東西的價格戚妄倒是能接受,畢竟在古代讀書最為費錢,為何說寒門難出貴子?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因為這些筆墨紙硯的消耗遠非一般人家可以承擔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