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自己這個弟弟,戚諾從來都沒有狠下心過,現在他的模樣如此淒慘,而且還在不斷哀聲祈求著他的幫助,戚諾心如刀割,終究還是沒有狠下心腸來,帶著他去了不遠處的酒樓,找了個包間坐了下來。
“子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好端端的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此時的戚訊已經六神無主,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聽到戚諾的問話後,他強壓下心中的慌亂之意,將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大哥,皇上下旨褫奪了我的官職,剝去我的功名,讓我即日返鄉,回到桃花村去生活……”
這段日子戚訊在翰林院的日子並不好過,大家倒是也沒有針對他什麼,隻是漠視他,對他冷眼相待,並不與他來往,可光是這樣,戚訊便有些受不了了。
他心裡麵一直憋著一口氣,覺得等到他外放做官便行了,到時候遠離京城,遠離這些知道他過往的人,日子也就好過了。
但是戚訊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下旨褫奪他的官職和功名,還讓他即日返鄉。
他返什麼鄉?自打他有記憶開始,他便一直生活在京城,這裡就是他的家鄉,他不想離開這裡。
可是現在他已經被剝奪了一切,接下來該如何做完全沒有任何頭緒,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解決,滿京城能幫他人就隻有戚諾了,所以戚訊才守在戚諾回家的必經之路上來攔著他。
“大哥,求求你幫幫我,這裡就是我的家,我的根在這裡,我哪兒也不想去……”
說著說著,戚訊的聲音已經多了幾分哽咽之意,他死死地抓著戚諾的衣擺,眼中充斥著濃濃的慌亂之色。
若是離開了京城,那他這一輩子才是真的完了,他十年寒窗苦讀,才考取了功名,入了丞相府讀書,這一切都是靠著他自己的努力得來的,現在憑什麼要因為其他的人而被剝奪了他的一切?
戚諾也沒有想到戚訊竟然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他驚住了,脫口而出道:“這怎麼可能?你莫不是得罪了誰?他才故意來害你的?”
戚訊隻是搖頭,他此時已經心神大亂,哪裡還能想得起來該怎麼辦才好?
“大哥,隻有你能幫我了,還有父親,求你讓父親幫幫我,我苦讀多年才得到的功名,不能就這麼沒了,求求大哥你幫幫我……”
戚訊說著說著,終究是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那模樣好不可憐,見到他如此,戚諾的心裡麵也難受的厲害,他出聲安撫了戚訊一會兒,但是現在他滿心都是對未來的彷徨無奈,又哪裡能是戚諾三言兩語可以安慰好的?
“行了,你先彆哭了,這件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還沒等他說完,戚訊轉而抓住了戚諾的手,滿臉急切地問道:“真的嗎?大哥,我什麼都不求,彆奪取我的功名,求求你幫幫我,隻要不奪走我的功名,我什麼都願意做,求求你幫幫我……”
他現在這個樣子讓戚諾心中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看到他哀聲祈求的模樣,那點兒不舒服便也煙消雲散了。
“我帶你回去找父親。”
這件事情不是戚諾可以解決的,思來想去,也就隻有戚遠航才能順利地將這件事情給解決了,所以戚諾便決定將戚訊帶回丞相府。
然而聽到戚訊說要帶自己回丞相府之後,戚訊臉上露出了一抹猶豫之色來,他訥訥地開口說道:“這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母親她好像不是很願意見到我。”
戚訊不是傻子,林琴霜對他的排斥他又如何能感覺不到,父親和大哥都對他還留有情誼,可是母親對他態度卻發生了許多的變化。
戚諾見狀,便開口說道:“母親她不在府中,你跟著我去就是了。”
母親因為戚訊的原因而鬨著與戚遠航和離的事情戚諾並不想讓戚訊知道,他現在的日子過得已經很慘了,若是知道母親因為他的緣故與父親兩個產生了這麼大的分歧,他恐怕要內疚不安的。
這件事情還是瞞著點兒好。
對戚訊來說,戚諾可以說是個當之無愧的好大哥,事事都為他考慮在先,生怕他有一點兒的內疚不安,但凡他把這點心思分給他的親弟弟幾分,他們家的日子也不會過成現在這個樣子。
戚諾自己對戚訊感情深厚,以己度人,便一門心思認為自己的父親對戚訊也是同樣的感情,所以他並沒有覺得將戚訊帶回去有什麼不對的。
自己的弟弟遇到了困難,這可能有人在背後使絆子,他解決不了,自然是要尋求戚遠航的幫助。
戚諾回府之後,帶著戚諾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戚遠航所在的外書房。
這期間戚訊的心裡麵還有些七上八下的,總覺得自己似乎不太合適出現在這裡,他曾經試圖與戚諾商量,讓戚諾先去見見戚遠航,探探他的口風,自己隨後再跟著過去。
然而戚諾卻覺得戚訊想多了:“無妨,其實父親對你還是有情誼在的,見麵便有三分,請你去了之後說些軟話哄哄父親,將自己的難處告訴他,父親會幫你的。”
得了戚諾的話之後,戚訊稍稍放下心來,跟著戚諾一起進了外書房。
戚遠航正在外書房裡麵看書,聽到動靜之後他抬頭看了過去,當他看到自己的大兒子帶著戚訊進來之後,戚遠航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然而戚諾像是沒有看到自己父親的臉色似的,行了一禮之後,便著急忙慌地將發生在祺戚訊身上的事情告訴了戚遠航。
“父親,事情便是如此,這件事情很不尋常,明麵上看起來是針對戚訊,但實際上我覺得他是衝著父親你來的,我們需得將幕後之人給揪出來……”
然而戚諾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一個黑影朝著自己砸了過來,他下意識地朝著旁邊閃了一下,那東西砸到了他的肩膀,他隻覺得肩膀上一陣劇痛,臉上隨即一涼。
戚諾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似乎不敢相信他為什麼對自己下這樣的重手。
要知道這硯台剛剛可是衝著自己的腦袋砸過來的,若是這一下砸實了,他的腦袋怕是要被這方硯台砸破了。
“父親,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戚諾是真的傷心了,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而戚訊看到這一幕之後,也被突然暴怒的戚遠航給嚇到了,她極力地縮緊自己的身體,不斷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多日不見,父親怎麼變得如此易爆易怒?
看著寄予厚望的兒子此時卻一臉蠢樣地看著自己,戚遠航心中的怒火噌噌噌地燃燒了起來,接著便指著戚諾破口大罵了起來。
“我看你是糊塗了,什麼有人通過針對戚訊來針對我,故意用他來打我的臉,他跟我是什麼關係?真論起來他還是我的仇人,有人如此對他,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因為他而動怒?打擊他能打擊到我?你的腦子在想些什麼?”
戚訊聽到這番話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往後退了一步,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身體也跟著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