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昨天與戚妄進行過交談之後,林琴霜心中的鬱氣已經散開了不少,她與戚遠航之間的矛盾屬於無法解開的那中,兩人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今天早上帶著戚妄見了國公和國公夫人,他們兩個對戚妄的觀感不錯,又知道了自己女兒與戚遠航之間已經再無和好的可能,便乾脆吩咐了門房,攔著戚遠航不讓他進來。
誰知道過去向來愛麵子的戚遠航這一次卻不按照常理出牌,不顧門房的阻攔強行闖了進來。
夫妻要人齊齊朝著林琴霜看了過去,見她的情緒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夫妻二人方才鬆了一口氣。
林琴霜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若不是出了這些意外的話,她也該在府中做老太君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戚遠航的緣故,若不是他犯糊塗,沒處理好那兩個孩子的事情,事情何至於變成這個樣子?
“父親母親,還是讓戚大人進來吧,這次的事情必須要說個明白,我想他此番前來應該也是知道了我給了休書的事情,不如一次說清楚了,也省得以後繼續糾纏下去。”
得了林琴霜的話之後,國公爺立馬朝這下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去將戚遠航帶上來,沒過一會兒的功夫,戚遠航便隨同下人一起來到了主院中。
此時國公已經讓下人們都退了下去,房間之中就隻剩下他們四人在這裡。
即便到了這中時候,戚遠航也沒忘了規矩禮儀,他先朝著國公與國公夫人兩人行了禮,問過安之後他才將目光轉向了坐在另一旁的林琴霜。
幾日不見,林琴霜看著比之前清減了一些,但是精神看起來卻很不錯,她目光坦然地與戚遠航對視著,仿佛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歲月格外優待林琴霜,明明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可是看起來像是三十出頭,那清麗出塵的容貌與端莊賢淑的氣質糅雜在一起,形成了她身上那獨特的味道。
先前憋在心裡麵的那些怒氣消散了許多,戚遠航看著林琴霜,悶聲悶氣地問道:“你昨天是不是去了京兆府衙?”
他其實更想問的是,她有沒有去送休書,把壓在衙門的婚書給拿回來。
但是這番話戚遠航不想問出來,他心裡麵還抱著微弱的希望,覺得自己和林琴霜之間還有再續前緣的可能。
兩人夫妻多年感情那麼深厚,林琴霜應該不會拋棄他的。
然而有些事情他越不想麵對,可是真相卻還是毫不留情地在他麵前展露出來。
“我之前想與你和離,但是你一直不肯在和離書上簽字,我沒有了辦法,就隻能寫了一紙休書給你。昨天我已經將休書拿到京兆府衙備案,我們二人婚書被我拿回來了,回頭你去京兆府衙拿了休書,便可以重新娶妻了。”
戚遠航一直不想麵對的事實真相就這麼朝著他砸了過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晃了兩晃,險些摔在了地上。
其實戚遠航的身體一直不錯,他向來都很注重身體的保養,四十多歲的人體質卻能和三十多歲的人不相上下,可是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戚遠航整個人消瘦了不少,原本合身的官袍穿在他身上,顯得肥大了不少,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越發顯得單薄了。
到底是愛了多年的人,林琴霜有些不忍心,她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不對,你莫要怪我。”
可是戚遠航這次過來並不是想聽這些話的,他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林琴霜,咬牙問道:“你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絕?”
他可以容忍林林琴霜跟自己置氣,跑回國公府住著不回去,也可以忍受因此帶來的中中奚落和難堪,之前林琴霜一直想著要與他和離,戚遠航都能低三下四地哄著林琴霜,想讓她回心轉意。
可是誰能想到林琴霜竟然能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寫了休書給自己,並且不顧他的顏麵,去了京兆府衙門將他們的婚書拿了回來。
她做了這麼多年的丞相夫人,難道不知道一個女子寫了休書之後,不管那個男子對她如何有情意,都不可能再回頭了嗎?
她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
“僅僅隻是為了一個戚妄,你就拋棄了我們父子,戚訊與戚瑜兩個難道不是你的孩子嗎?你就不能為他們考慮一下?你怎麼能如此糊塗?”
麵對著滿臉悲憤指責自己的戚遠航,林琴霜其實是有些心虛的,這件事情說破天了也是她自己做得不妥當,可是如果正常和離,戚遠航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她也是沒有了辦法。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你回去吧,子澹和瑜兒都大了,我的事情影響不到他們,我想他們會理解我的,就算理解不了也沒關係,他們日子過得好就行了。”
戚遠航其實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做錯了些什麼,或許他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隻是林琴霜太過斤斤計較了。
跟這樣的一個人其實並沒有什麼掰扯下去的必要,事情已經成了定居,說什麼也是白搭,倒不如就這樣算了。
“林琴霜,你好狠的心腸。”
扔下這一句話之後,戚遠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國公府,坐上了馬車之後,他心中氣血翻湧,最終忍不住哇得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來,整個人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林琴霜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
戚遠航是個聰明人,但是往往很多時候,當聰明人走入牛角尖的時候是很難走出來。
車夫趕著馬車回到了丞相府,結果到地方一掀門簾,卻看到戚遠航直挺挺地躺在車廂之中,看樣子也不知道昏迷了多長時間。
戚遠航可是丞相府的頂梁柱,他一旦倒下了,丞相府這棟大廈恐怕要轟然倒塌,相府的人全都動了起來,一陣人仰馬翻之後,總算將戚遠航安置在了他的院子之中。
派去請大夫的下人很快便回來了,京城之中有名的大夫一番診治之後,確認戚遠航是因為極怒攻心之下才暈過去的,他並無大礙,隻要吃上幾服藥就能好起來。
確認了戚遠航沒什麼大礙之後,戚諾與許成君兩人懸著的心方才放了下來,戚遠航現在是當朝丞相,權勢如日中天,有他的存在,他們戚家才在這京城占領了一席之地,成為了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若是他倒下了,他們怕是要從一流家族變成三流家族了。
哪怕大夫說戚遠航沒什麼大事兒,戚諾還是衣不解帶地守在戚遠航的床邊,一直到他醒來了之後,戚諾方才稍稍放心下來。
“父親,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自己父親的涵養極好,有時候就算在朝堂上與政敵吵得麵紅耳赤,恨不能捋袖子上去揍人,他回來之後照樣心平氣和的,這還是頭一次被氣得暈了過去,這讓戚諾如何不擔心?
這段日子皇上對父親不像是過去那麼信任了,難道父親已經徹底失了帝心?
然而任憑戚諾如何想都想不到,戚遠航暈過去與朝堂上的事情無關,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寫了一紙休書給他的父親,並且她表現的極為堅決,一副永不回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