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領命退了下去,太子殿下盯著清河王府,沒一會兒的功夫,王行已經領著人到了王府門外,攔住了抬棺的人。
清河王正在被禁足中,哪怕他很想給自己所愛的人一個完美的葬禮,但是畢竟心有餘而力不足,送葬的隊伍稍顯寒酸了些。
皇上雖然同意了清河王為孫梓雲舉辦葬禮,但是不管是抬棺的人還是送葬的人都是另外安排的,清河王府中的人仍舊是一個都出不來。
王行帶著人攔在了送葬隊伍前,為首之人抬手命令後麵的隊伍停下來,然後朝著王行行了一禮說道。
“這位大人,不知道您有何吩咐?”
為首的人長相很普通,身上帶著一種淳樸的氣質,看著倒是格外老實憨厚。
送葬隊伍基本上都是這樣子淳樸的人,他們是專門的哭喪人,有辦喪事的家戶人丁單薄,喪禮支應不起來,便會請專門的哭喪人過來操辦,讓死者不至於走得太過冷清。
哭喪人基本都是做慣了這樣的活計,抬棺的,引路的,哭靈的一應俱全。
王行身上穿著官服,身後帶著的侍衛們也是刀明劍亮,為首的人自然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
從他們的樣子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但是太子殿下既然交代了,王行自然也不會懷疑些什麼,他朝著對方點了點頭,麵容嚴肅地說道:“我們主子有令,需要開棺檢驗,請諸位配合一二。”
領頭的人聞言,臉色頓時變了,他當即給王行跪了下來,顫聲說道:“大人,萬萬不能開棺檢驗,死者為大啊大人~~”
現在這個時代,確實很敬重死者,尤其是已經入棺安葬的死者,開棺無疑是對死者的褻瀆,領頭之人哪裡肯讓王行開棺?於是便朝著對方連連磕頭,祈求對方放棄這個打算。
然而王行既然已經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自然不會因為他一兩句話而改變主意,抬手示意身後跟著的侍衛上前將這些哭喪人全都帶到一旁。
他們敢怒不敢言,領頭之人還想哭喊,王行一記眼刀過去,他瞬間沒了聲息。
開棺之前,王行繞著棺木檢查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一巴掌下去,直接將棺材蓋子掀到了一旁去。
原本侍衛們還因為王行要開棺的行為心中暗暗犯嘀咕,見此情形,立馬明白了過來。
要知道棺木下葬之後為了防止蛇蟲鼠蟻破壞棺木,棺材蓋子是要釘得嚴嚴實實的,等閒人輕易可是無法打開棺木的,可是現在王行隻是一掌就掀開了棺材蓋子,再瞧地上散落的那些楔子,便發現其要比尋常楔子短上許多。
棺木裡躺著的是孫梓雲,她已經死了有七八天了,哪怕是在冬天,死去的時日長了,麵容也不好看,她身上穿著華貴異常的衣服,麵上敷著厚厚的粉,妝容看著十分詭異。
王行瞧了一眼,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棺木其實很深,但是孫梓雲躺著的高度卻有些不對,仿佛在下麵還有一層似的……
發現這一點之後,王行當機立斷地說道:“將孫梓雲的屍體弄出來。”
侍衛們沒有多言,飛快地將孫梓雲的屍體從棺材裡麵弄了出來,之後將下麵墊著的錦被掀開,便看到了一個穿著錦衣的男人躺在下麵。
正如同太子殿下所預料的那樣,這具棺材果然有問題,清河王藏在了棺木之中,借著這樣的手段從王府之中逃離出去。
不過可惜的是,太子殿下發現了問題——剛剛在樓上的時候,太子殿下說那幾個抬棺材的人看著有些不太對,棺材的重量似乎不對,於是才有了讓王行下來開棺這一出。
倘若不是因為太子殿下提出了異議,恐怕清河王就借著機會逃脫了,畢竟誰能想到堂堂一個王爺會躺在裝死人的棺材裡逃離?
棺木中的清河王似乎服用了特殊藥物,此時仍舊處在昏迷之中,王行讓侍衛們將昏迷不醒的清河王弄了出來,之後又將孫梓雲的屍體裝入了棺木之中。
不過因為這麼一番折騰,孫梓雲的眼耳口鼻之中流出了黑紅色的鮮血來,看到這一幕之後,王行大手一揮,哭喪人又將棺木和屍體抬回了清河王府之中。
圍著清河王府的守衛們看到這一幕後,嚇得渾身直冒冷汗。
清河王竟然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出去,要不是王行發現了棺木的問題,他們這些人怕是都要受到牽連。
等到王行他們進了府中,發現清河王的院子裡還住著一個與他有八分相似的男子,若是不注意看的話,怕是會以為這人就是清河王。
若說清河王在昏厥的情況下被棺材帶出去,還可能說是人陷害,但是現在清河王的院子裡麵明明白白還住著另一個與他有幾分相似的人,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了。
事情到現在為止,事情的真相差不多已經明白了,很顯然清河王是想借著孫梓雲出殯的機會逃出去,若不是太子殿下英明,這次怕真要讓清河王逃出去了。
王行控製住場麵之後,立馬派人將發生在清河王府中的事情告知了太子殿下。
知道了清河王的所作所為之後,太子殿下倒是並沒有多少的意外情緒,畢竟在之前他就已經猜測過,以清河王的性格,他這人肯定不會束手就擒的。
孫梓雲今年才十四歲,之前身體一直健健康康無病無災的,怎麼會突然之間暴斃了?這個時間太過巧合了,太子殿下並沒有出麵,而是派人帶了仵作去檢查一下孫梓雲的屍體。
孫梓雲的死因定然有蹊蹺。
清河王原本以為自己的這番計謀天衣無縫,但是卻沒想到早在之前太子殿下就已經對他有所懷疑,他服下了可以讓自己昏睡的藥物,躺在棺木之中,以為等到自己睜開眼的時候便能逃出生天,然而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仍舊在清河王府中。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饒世清河王的心計手段再如何厲害,發現事情的走向並未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樣,清河王還是慌了神。
怎麼會這樣?
然而更加糟糕的是,醒過來的清河王發現他房間中伺候著的下人全部換成了陌生的麵孔,非但如此,他臥房外麵守衛著層層侍衛,那些侍衛手中拿著的長劍亮得驚人,清河王隻瞧了一眼,便看出了那些侍衛們身上帶著的肅殺之氣。
難道他做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就在清河王陷入慌亂之中的時候,臥室的門被人推開了,旁邊站立著的那些下人們齊齊朝著來人行禮,而清河王定睛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站在那裡的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清河王的神情一凜,下意識地朝著太子殿下的雙腿看了過去,隻見他沒有任何經過任何人的幫助就能穩穩地站在那裡,看他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受過傷的模樣。
電光火石之間,清河王突然明白了過來,他駭然地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
“你的腿沒有受傷?”
在這一瞬間,之前的許多東西便都串聯在了一起,清河王麵上的血色儘褪,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太子殿下,嘴巴一張一合的,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如果太子殿下的腿沒有受傷,豈不是說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其實他的所作所為全部都在太子殿下的算計之中,他以為自己才是背後那個算計了一切的人,可實際上他才是太子殿下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看著清河王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太子殿下什麼話都沒有說,他慢悠悠地朝著清河王走了過去,旁邊的那些下人們將椅子拉開,太子殿下坐了上去,他姿態閒適地靠坐在那裡,瞧著精氣神仿佛都被抽了個一乾二淨的清河王。
“四弟,本宮沒想到你在本宮不知道的情況下竟然做了那麼多事情,倒是本宮小瞧了你。”
太子殿下仿佛閒話家常一般說出這番話來,語氣之中甚至還帶著些許感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