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舟過來接她了?還是說,他根本沒走?
她在原地愣怔片刻,車燈忽地一閃,鳴笛聲響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傅棠舟在提醒她。
顧新橙步態輕盈地走過去,車鎖應聲打開,她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車內有一陣極淡的煙草香氣,剛剛來的時候是沒有的——他抽煙了。
夜色中,他的側臉像是黑色剪影,線條格外硬朗。
他沉聲問:“喝酒了嗎?”
顧新橙搖了搖頭,說:“沒有。”
傅棠舟輕嗤一聲,不太信。
這種飯局他去過很多,極少有不喝酒的。
顧新橙說:“嚴總幫我擋了。”
這話一入耳,傅棠舟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僵了一下,不說話了。
顧新橙猜他肯定在心底吃悶醋,有點兒好笑。
她沒有係安全帶,而是靠到他身邊,像隻小貓一樣蹭著他,跟他賣乖:“我真沒喝。”
她這話有避重就輕的嫌疑。
可是,她嬌軟馨香的身子往他這兒一貼,一雙如玉的手輕輕搭上他的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他光滑的西褲——這暗示的意味太明顯了。
她身上隻沾了一點兒淡淡的酒氣,清幽的香氣更明顯。
傅棠舟閉了下眼,她什麼時候學會跟他玩這套了。
這擺明是一個美色陷阱,可他現在隻想心甘情願地掉進去。
他掐著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高,說:“那我回去可得好好聞聞。”
醇厚的嗓音才是最濃烈的酒。
回家的路上,一路街燈在車窗外飛逝而過,他開得比來時快多了。
顧新橙說:“傅棠舟,之前那次……是我不好。”
他眉頭輕蹙半秒,問:“哪次?”
“就是幸海許總請吃飯的時候,你幫我擋酒。”她的手撐著座椅上毛絨絨的坐墊,“但你得注意一下形式,你不能用我喝過的酒杯……”
傅棠舟靜靜地開著車,聽她講完這話,才說:“我是被你氣昏頭了。”
那一夜他的遭遇,他不願回想。
兩個人都有錯,都有理,誰也不肯讓步,最後造成了那個局麵。
然而,後來想想也不是壞事。如果不是這件事,恐怕他也很難從她口中聽到她真實的想法。
“你生我什麼氣啊?”顧新橙喃喃問。
“氣你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傅棠舟說,“把我的好心當成——”
後麵的話他不想說。
“你敢說你那時候一點兒私心都沒有嗎?”顧新橙不信。
傅棠舟沒有遮掩,“我一直都有私心。”
誰讓她是特殊的呢?
看到她一杯接一杯地飲酒,那一刻,他是心疼的。
包括她醉酒後說的那些話。
他以為他可以冷靜克製地等她一點點成長起來,可事實證明,她藏在堅強背後的柔弱一麵還是直戳他的心窩子。
誰願意看自己擺在心裡的女人受苦受委屈呢?
那一刻,他想給她一切她想要的,告訴她:“你可以不用活得那麼辛苦。”
車內靜默片刻。
顧新橙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她問:“那你從我手裡買走致成的股份……也是私心嗎?”
“新橙,我對你沒有辦法做到公私分明。”傅棠舟說,“你著急脫手,我幫你一個忙,這沒什麼。”
顧新橙並不糾結這件事,她糾結的是,她怕傅棠舟為了幫她而接個爛攤子,有損他一世英名。
她說:“你就這麼確定致成以後估值還能漲?萬一……”
她在致成待過,所以她心裡很清楚,致成沒那麼壞,但也沒有她向他在工作報告中提的那麼好——適當美化美化公司的業務和業績,無可厚非。
“你怕我虧錢啊。”
“是啊。”
“自信點兒,要虧也輪不到我虧。”
“……”
總覺得他在打什麼壞主意。
顧新橙端正了坐姿,“這件事還是得謝謝你,幫我承擔了風險。”
“新橙,”傅棠舟勾勾唇,“遊戲玩輸了,我什麼時候讓你掏過錢?”
她怔了。
這不也是個遊戲嗎?擊鼓傳花的遊戲。
誰也不知道公司明天會發生什麼意外事件,所以……贏了她拿走,輸了他替她兜著,是麼?
隻不過,這次不是一兩百,也不是一兩千,而是五千萬。
或許這筆錢對傅棠舟而言,並不算什麼。
可這一刻,顧新橙篤定,如果她手裡有一顆更大的雷,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替她接過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都沒有說話。
回到家,廚房裡的那條糖醋魚已經涼了,醬汁黏糊糊的一團。
顧新橙說:“我把魚放微波爐熱一下,你再炒兩個菜。”
傅棠舟問:“剛剛真沒吃飽啊?”
“沒有,”她撒嬌著說,“替你留著肚子呢。”
傅棠舟欣欣然一笑,手掌撫上她平坦的肚子,下巴輕輕蹭過她的發梢,說:“那可得一直為我留著。”
“嗯?”
“咱們以後也生個女兒,好不好?”
話題跳得太快,顧新橙有點兒暈眩。
“好什麼呀,”她跺了跺腳,頗有些羞赧地說,“你還在追我呢。”
“嗯,一邊追一邊……不耽誤。”他吻過她的耳朵,“你要是喜歡,我追你一輩子。”
這天晚上,傅棠舟切切實實地履行了他作為炮丨友的責任和義務。
他像是虔誠的信徒,在她身上三跪九叩。
情之所至,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肩上咬了一口。顧新橙毫無防備地一顫,疼得快要冒出眼淚來。
據說大腦裡負責性快丨感的區域和負責疼痛的區域是相連的,人在麵臨著前者時,往往會做出類似疼痛的反應——流淚、呻丨吟、戰栗。
她明明有點兒痛,卻又覺得無上的快樂。
隻可惜,快活了一夜,顧新橙第二天就嘗到了苦果。
早上九點上班,她醒來時,已經十點了!
看到手機上時間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快要暈厥過去。
而罪魁禍首,正躺在她身旁,睡得格外愜意。
昨夜令人臉紅心跳的記憶浮上心頭,她發誓她以後一定要在這方麵節製一點兒,起碼不能耽誤正事。
他是老板,沒人管得了他。可她隻是個苦逼打工仔,這下——
這時,人事部門的電話打了過來。
顧新橙聽著那催魂一般的鈴聲,隻想縮進被子裡當一隻鴕鳥。
而傅棠舟這會兒已經睜開眼,他問:“怎麼不接電話?”
顧新橙憤憤地看了他一眼,說:“我遲到了。”
“遲就遲了,請半天假,在家休息休息,你肯定也累了。”傅棠舟說得雲淡風輕,“你也是身家五千萬的人了,還在乎扣這點兒工資?”
顧新橙隻得硬著頭皮接聽了人事部門的電話。
“喂,顧部長,”對方詢問道,“你今天早上沒來上班嗎?打卡記錄裡沒有你啊。”
顧新橙猶豫著說:“我今天……上午就不去了。”
對方關切道:“怎麼了?生病了?”
顧新橙的眼神瞥過自己光潔的肩膀,上麵那個齒痕太深了,一碰就隱隱作痛,她甚至懷疑有點兒破皮了。
“沒生病,”她說,“我被狗咬了。”
對方一聽,這可比生病嚴重多了,趕忙說:“哦,那你是去醫院打針了吧?打過了嗎?”
顧新橙說:“打過了打過了。”
好粗好長的一根針呢,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