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宋記 殺豬刀的溫柔 10269 字 6個月前

德王回去後, 問小辮子:“你真覺得應氏與長兄是良配?”

宋小五道:“不管是不是, 他需要放下身段去真正磨和, 而不是等應氏走了才知她身上的好,人無完人,哪怕不適合, 我也希望他在這段關係當中理清他需要的是什麼, 不需要的是什麼,避免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

德王聽了笑,沒反駁她的話。

他在德王妃麵前一直隻有認慫的份, 可沒有嶽父舅兄那樣跟她對麵扛的膽。

再說了,跟自己夫人吵什麼吵?隻要順著她點,她回過頭對他更好,德王才不做那些討她厭得她冷眼的事情, 那才是吃力不討好。

但德王不是由己度人的人,他順著他心愛之人是他願意, 對於應氏他沒有好感, 是以談及應氏他也很不客氣:“她喜爭強好勝,沒有大婦氣度。”

這算是一個小缺點,但在宋小五這裡不算是缺點,她喜歡那些敢去爭去搶去博的人, 勝過於那些等著天上掉餡餅的。

爭強好勝這四個聽起來咄咄逼人讓人心生厭惡, 但不服輸敢於抗爭就是值得嘉獎,也容易得命運寵愛。

能表達自己訴求的人,比容忍一生犧牲自己成全彆人的人強, 活得更像個人一點,沒什麼不好。

隻是在需要女子遵從三從四德的年代,沒有幾個人能認識這樣的美,即便是宋小五覺得她這個“嫂子”還行,也對這個愛憎過於分明的小娘子維持著生疏的距離,往後也不會與她走得有多近。

“女子聽話固然可愛,把她拿捏住了一輩子都不能動彈也有的是辦法,”宋小五斜了心眼不大的小鬼一眼,道:“但宋家娶媳不是娶聽話的木偶人。”

過日子哪可能沒有矛盾?就是她一個活了兩輩子的老鬼,麵對德王這小無賴氣極了的時候也有的是。

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脾氣,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我不管,我就看著。”德王專情更寡情,他隻在意他自己的在意的,不在意的冷眼看著的時候居多,嶽父家的事是因小辮子他才多關心了些,現眼下小辮子自個兒管了,他就不關心了。

說著他就拉了德王妃去泡澡沐浴,說不管就真不管,第二日清晨送大舅子出門也沒再跟他提及此事,隻說了讓大舅子要是歸家見著了老人和嶽父嶽母,替他給他們請個安。

宋小五跟大郎提了此事,也隻打算提一次,這種夫妻之事還是要看夫妻兩人,看他們雙方對彼此的在意,看他們自己的性情、造化。

大郎聰明,應氏也聰明,但感情這種東西往往會淩駕於智慧之上,大郎心思深,應氏有自己的主見,這樣的兩個人,談好了就是能相濡以沫至愛的恩愛夫妻,搞砸了就是相愛相殺相敬如冰一生的怨偶,至於鬨到和離這步那是不可能的,這事哪怕宋家答應,應家也不會答應。

但宋小五以前也教過大郎,一個人最好的聰明最好是用在決擇上,選的方向對不對,才是決定成功的最重要的因素。

方向錯了,任何努力到頭來也隻能是一場空,尤其與形勢對著乾,得來的絕對隻是失敗。

但願大郎還記得當年她給他上過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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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家裡出了點家事,但在眾多雲集了三妻六妾的燕都各府當中,這點事算不上了什麼,都沒有鬨到外人知曉的地步,這次應芙連給母親那邊都沒送口信過去,這事她打算哪怕最後的結果還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她也不打算在這個時機外揚。

皇後盯上了她,應芙心裡清楚,她可能就是宋家那扇不太結實的門,她一旦不安份,被人從她這裡闖了空門,那時候才是她在宋家真正過不下去的那天。

應芙這次哭了,但守在都城裡的應老夫人沒有上家裡來,聽這動靜是不知道女兒所發生的事,對這個媳婦們向來不怎麼評價的宋韌這次難得跟夫人說了句有關於長媳的話,“來了幾年,總算沒把自己當外人了。”

不再什麼事都往親家那邊事了,對於這個長媳,宋韌最不滿的就是這一點了,至於她的那些個小心思,他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宋家本來就不是她說的算的,隻要他沒死他的兒子們在著,她鬨翻天也翻不了宋家的這片天。

宋大人在家的時候少,回來了閒了也隻守著夫人打轉彌補夫人,跟夫人說說話牽牽針線幫她帶帶孫子什麼的,跟兒媳說話的次數少之又少,張氏聽了丈夫這句話頗有幾分啼笑皆非:“你好意思說?”

兒媳婦們給他請安,他點點頭就略過了,張氏雖然清楚他心裡有本帳,對這幾個兒媳的性情作為心裡清清楚楚,但他一個連關心都沒關心過兒媳婦們幾次的老爺這時候好意思說這種話?

“怎麼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有你。”宋大人可是知道他給他夫人掙的那些賞賜和拿回來給她的好東西,都讓她分下去了。

那不就是他對兒媳婦們的好?

“這次我是跟小五開了口。”張氏說著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那是孫兒們的親娘,她這親娘好,孫兒們才能好好長大成人,我們家的根底才不會壞。我也想過,大兒媳婦是個拔尖的人,難免好強,大郎呢這幾年心思也越發地重,夫妻倆一對上,可不就是針尖對麥芒?有時候我想都不是他們夫妻感情不好,就是這形勢擺在那了,誰都不願意退一步,這次她好不容易退一步求到我頭上了,我怎麼能不為他們小夫妻想一想?韌郎,不說彆的,目前說來她真沒做什麼對不起我們宋家的地方,親家公親家母也通情達理,對大郎也好,總不能因為她性子要強一點,就覺得人罪無可赦了罷?總得給他們說開的機會,哪對夫妻不是這樣吵吵鬨鬨過來的?他們還算好的。”

宋大人聽到這,笑著瞥了夫人一眼。

夫人前段時日可是一談起長媳就皺眉,現在又說起她的好話來了,這心啊,太軟嘍。

“你彆笑,”見宋大人還笑,張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也勸勸大郎,我看他不是對兒媳婦沒感情,要是沒感情,他心裡哪那麼大怨氣?”

這點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宋韌是知道他那個感情內斂的長子,也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能他就是太不把應氏那個兒媳當外人了,反而讓她跟他一樣同一步調,她做不到,他就狠了。

“我也勸勸,”宋大人想了想,跟夫人領了這個事,“但你心軟要有個度,說好了的,往後跟鴻烽過。”

“嗯,跟鴻烽過。”想起沒回來不知身在何處,是生是死的二子,張氏勉強一笑,點頭道。

就是人不回來,她跟他的老父親也會在分給他的房子裡住著,他人不在,但他們的家在。

宋韌出手,宋鴻湛這夜回來跟父親談過後,麵無血色回了大房,見到了盛妝美衣但難掩眼中赤紅的應氏。

宋鴻湛因燕帝補償其父,被提拔就任吏部侍郎後更是喜怒不形於色,他年少就是不甘示弱的人,走到如今這一步更是不可能說出軟語來,但這次等屋中下人皆退下後,他彎下腰揉著額頭攔著眼,沒有掩飾自己的虛弱萬分疲憊地道:“芙兒,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我給你的太少,要求你的太多,隻是我當你是我心裡最好最後的那片靜土,那片能供我暫時休息一會兒的地方,卻沒有想過……”

卻沒有想過她願意不願意,她甘心不甘心,她……

宋鴻湛說到這,淚濕了眼眶,萬千思緒不知道從何談起。

應芙聽這到這話刹那就呆了,一時之間她心如刀割,見他哽咽著要再說下去,她撲了上去阻了他的話,“郎君,你可彆再說了。”

可千萬彆再說了。

她撲倒在地跪在他的麵前,手扶著他的膝蓋怕得眼淚直流:“我知道錯了!”

“唉……”宋鴻湛眼睛更酸,他閉眼扶了她起來往身上靠,拍著她的腰長吸了口氣,方道:“我認錯,往後,我對你好一點,你也對我好一點,可好?”

應芙被他的話說得又笑又哭,她腦子此時亂極了,除了哭她都說不出話來,像是要把她這些年受的委屈都哭出來似的,她趴在他的肩頭放肆大哭,痛哭流涕。

宋鴻湛的心被她徹底哭軟了,他忍住眼底的酸澀,抱著依靠在他懷裡的人,想起新婚當夜她朝他露出的那抹得償所願,歡喜至極的笑。

曾幾何時,他是多歡喜於她對他的歡喜,可後來怎麼反倒不再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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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宋鴻湛守了妻子半夜,等到她安穩睡下後天色已不早,今日大朝他需上朝,推開門叫人去泡濃茶,他則去了浴房用冷水衝了身冷靜了下來。

出來換好官服,小廝梳頭,他閉眼想事的時候發現梳頭的手勁有變,便睜眼掉頭,看到了雙眼紅腫的妻子。

“今日是大朝會。”宋鴻湛跟她說了一句。

今日大朝,他需要早到,他這位置坐得不牢,還有父親交給他的人要安置打點,件件都是事,他早到片刻跟人先通氣,心中有所盤算,等到了大殿遇上事了才好琢磨厲害關係,要不然消息慢人一步,就隻能等著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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