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飛,不知道在祭奠著什麼,寒風哀嚎,就像最後的呻吟。
陳二狗一深一淺的挖開雪地。
天色昏暗,漸漸入夜。
陳家兩個孩子死在後山的事一天之間傳遍白塔村的家家戶戶。
看不到什麼同情的目光,聽不到什麼遺憾的感歎。漢子們對此不以為然,婦女們倒是稀奇得很,三三兩兩圍在一起毫不掩飾的嘀咕:“聽說了嗎?陳家的兩個小子都死了,這陳二狗也真是,看吧,看吧,兩個娃娃都死了。當初就應該把那陳白弄死,那就是一個厲鬼,現在終於開始報複他們了吧?”
“哎呀,可不是嗎?這陳家可彆牽連咱們呢,二狗的媳婦不是也失蹤了嗎?我看就是那陳白那掃把星害的,會不會也死了?接下來會不會就是二狗了?”
白塔村說話沒有忌諱,好的壞的,你挺不起腰杆就活該被人說。
白塔村的雪又厚了一層,明明春節臨***窮卻讓他們看不到新年的喜慶,明明大過節的死了人,冷漠卻讓他們毫無所謂。
白塔村這座孤村,禁錮著一代又一代白塔村人麻木的靈魂。
——我們都懼怕靈魂,卻說不清那股恐懼到底來自何處,就像天空總是下雨,不知雨滴最後的歸處。我們總是以為知道,揣著模糊的答案,其實什麼也不知道。
白塔村的夜,仿佛合上蓋子的棺材內部,漆黑,壓抑,窒息。
黑嫂擺好晚飯洗完手回來,依舊不見林二蛋的身影,她罵罵咧咧的坐在桌邊,等的時間長了,就拿出剛做的鞋底剪布縫鞋。
林小月趴在桌上盯著簡單的一菜一湯餓的雙眼冒綠光。
白塔村沒有養狗,狗吃雞,隻有簡單的家禽雞鴨豬。
白塔村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吃飯時,外出乾活的男人不回家就不能動筷子。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轉眼已經夜深,林小月趴在桌上都已經睡著。
林二蛋依舊不見回家,家中的畜生卻突然變得不安分起來。
最先打破寂靜的是一聲洪亮的雞鳴,雞鳴之後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豬鴨也開始跟著沸騰。
半夜雞鳴是不吉利的,老一輩說,深夜雞鳴有鬼魂經過,家裡會死人。
二蛋到現在也不回家,往個兒雖然也有很晚才回來的,但也不見這麼晚的,該不會是出了事兒吧?
黑嫂越想心中越不安,窩裡的家禽又吵的煩人,她有些惱怒的將正在做的鞋子一扔。
啪的一聲吵醒了趴在桌子上的林小月。林小月抬頭,就看到母親氣呼呼的去了後屋。看著黑嫂離開,她有些興奮的抖了抖放在桌下的右腳。直到確定黑嫂看不見,她才朝著桌上已經冷掉的菜盤伸出手。
禽圈很黑,黑嫂沒有拿煤油燈,就站在門口火大的朝著裡麵吼了幾嗓子:“殺千刀的!大半夜叫什麼叫!信不信老娘明天就宰了你!”
吼完之後,圈內不但沒有消停,反而叫的更狠。
哦哦嘎嘎嗬嗬混亂成一片,家禽的叫聲越來越淒厲,像是極度恐懼絕望。
黑嫂站在門邊總覺得不對勁兒,黑暗裡亂嚎的家禽像是在咆哮的厲鬼。
“阿月,把蠟燭拿來!”越聽越不對,黑嫂頭也不回的對著女兒喊到。
吃的滿嘴湯水的林小月嚇得一抖,打翻了身前白塔村作為主食的紅薯。她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連忙蹲下將打翻的紅薯撿回碗裡,並與對麵的紅薯換了一碗才鬆了一口氣,拿著桌上的一指長的蠟燭去了禽圈。
林小月舉著點燃的蠟燭,燭火在屋外透進的寒風推搡下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能熄滅。她伸手擋住寒風可手上的凍瘡被寒風接觸如同刀子刮過,於是林小月又放下手,走到禽圈門檻前卻止住腳步。
從禽圈傳來的家禽叫聲像野獸亂吼,林小月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瞬間嚇得疆在原地雙腿跟生了根一樣。
黑嫂在禽圈等了一會不見林小月不出現,便想要自己去那煤油燈,可一轉身正好看到林小月印在蠟燭下蒼白的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吼道:“你杵在那裡下蛋嗎?還不快給老子把蠟燭拿過來!”
“啊……好的。”林小月在黑嫂的吼聲中回神,對凶悍母親的畏懼蓋過了方才突如其來恐懼,她抬腳跨過門欄衝到黑嫂身邊,像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一樣。
黑嫂看著女兒這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咬了咬後牙槽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比起教訓這個畏畏縮縮的女兒她現在更擔心的是家中異常狂躁的家畜。
舉著蠟燭往禽圈照,在蠟燭橘黃蒼老的光線下母女而然看到雞鴨都不停的用頭撞著牆壁,像是要將牆鑿出個窟窿不可,又像是非得把自個腦袋撞爛才甘心。
黑嫂平日裡雖然凶悍但到底是個女人,現在自家漢子又不在嚇得連忙扔下手裡的蠟燭一把扯住林小月的衣領就往外拖。
衝出門母女二人站在寬闊的雪地裡往回看,看到家中的煤油燈卻並不覺得安心,反而升起前所謂的顫栗。家裡的禽畜還在亂叫,像是臨死前最後的嘶吼。
黑嫂隻往亮著煤油燈的方向看了一眼,立馬拽著林小月融進月色中。
在稍微保守偏僻一邊的農村都會有那麼一位土醫生,平時給小孩看看病抓抓藥,有時候還能區區邪祟。
今夜的白塔村雪下得異常的大,狂風卷著雪花嗚嗚的吹著,月光蒼白與雪色相容難以分辨。高山之上的雪越堆越厚,在雪雨狂風下發著顫。
村東頭的王瞎子並不是真的瞎,他隻是年輕時的時候被蜜蜂蟄了眼珠子沒有足夠的醫療條件導致左眼壞死。王瞎子一直是白塔村的土醫生,看病驅邪很是有一套。
黑嫂牽著林小月低著頭不敢回看也不敢看周圍,徑直的闖進了王瞎子的小土房。可等近了破屋才發現王瞎子家裡等亮著卻沒有人。
“大晚上的咋點著燈沒有人呢?一個瞎子沒事還淨亂跑。”黑嫂皺起眉低聲抱怨了兩句倒也沒有離開,而是大大方方的坐在王瞎子家裡的木凳上等著王瞎子。
黑嫂坐著林小月便默默的站在黑嫂身邊,她抬起頭朝著屋外皎皎夜色看去,或許是因為小孩子天生敏感,林小月縮了縮脖子直覺告訴她晚有些不同尋常,但母親在旁邊她到也不會覺得還有什麼。
冬天的土地被凍得僵硬,鋤頭落下去敲得梆梆作響,一下一下如同打在岩石上。
陳二狗好不容易將凍土翻開早已經是大汗淋漓,在黑黝黝的柏樹林裡借著月光陳二狗看了一眼林二蛋被丟棄在一邊的屍體。
屍體被鋼釘戳穿的地方皮肉外翻,血沿著雪地流了一路。
陳二狗在雪地裡挖了一會就就開鋤頭,他匆匆將林二蛋的屍體拖到淺坑處用雪隨意的蓋了蓋。能夠想到將林二蛋的屍體埋了幾乎花了他最大的勇氣,在白塔村獵虎死在山上並不是稀奇事,到時候就算林二蛋的屍體被發現了他隻需要裝作不知道就行。
急急忙忙將屍體掩蓋陳二狗連忙離開了柏樹林,聽著身後嗚嗚的風聲沒有敢回頭。
月光撕開最後一層雲,大風嗚嗚雪花卷起漫天紛飛,村子附近的樹木像是即將被連根拔起一般。
白塔村所以的事都激不起什麼漣漪,這裡的村民隻是麻木著、過著、或者。
一夜的暴風,一夜的大雪,斷裂的樹枝、拔起的樹根……一望無際白茫茫的雪地。
在陰暗角落苟延殘喘的小山村似乎從未存在過……
青市是k國最繁榮的經濟外貿新消費城市,有多人在青市落魄而歸就有多少人懷揣著夢想踏進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
儘管青市是一線城市,可居縮在青市的人並不是誰都有著一線的收入。
青陽區汕寶路位置偏僻,就算是農戶都少有人住在這邊,早在幾年這邊又成為了保護林區,後來更是人跡罕至。
“你說那個恐怖博主真的會住在這裡嗎?網上這些人都喜歡作秀,會不會都是擺拍的啊?”李紅豔看著手機導航上越來越偏的位置抱怨,“這位置肯定是假的,誰會住在這種地方?鬼嗎?咱青市的鬼都有專門的墓園。”
跟在李紅豔後麵胖墩墩的男生皺了皺眉應了一句:“再走走看吧,都到這裡了。”他其實挺不爽李紅豔,之前提出找恐怖博主的是她,現在說彆人作秀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