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雖然已經見過幾次,但每每看著穆青這麼輕易的就把一天的成果燒毀了就覺得心疼。
穆青卻是渾然不介意,反倒是臉上的煩悶不減反增:“燒了就燒了,若是被人撿到了又是樁麻煩事。”
安奴是瞧見過上麵的字的,說起來其實寫的並不怎麼好看,而且那些字不是缺胳膊就少了腿,看著彆扭得很。穆青表情並不算很好,安奴也不敢問,便拿了一遝子紙坐到了一旁。
這是昨天晚上他在穆青講述時寫下來的,是一條白蛇一條青蛇和一個書生的故事。
穆青沒有去看安奴,而是自顧自的托著下巴盯著眼前的白紙看。
他做了一個夢,比起噩夢還要駭人。
因為他發覺自己對上輩子的事情記得越發模糊起來。
原著中的情節並沒有多少減弱,但是對於那個上班族穆青,他卻是越發不清楚起來。
穿越到這個世界尚且不足一年,卻讓穆青模糊了自己在那個世界二十多年的經曆。他記得自己上輩子的住址,記得自己上輩子的手機號碼,記得自己為了畢業論文通宵苦戰,記得自己在辦公室裡把鋒利磨平時候的無奈。
可是,獨獨忘記了曾經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
花了一天的時間想要回憶,想把自己的那些事情寫下來,但是越想越模糊,寫出來的淩亂簡體字,根本沒法子入眼。
穆青轉了頭,便看到了一旁桌子上頭的銅鏡。鏡子並不是很清晰,卻也能看得出裡麵那個少年人精致俊朗的眉眼。這張曾經務必陌生的臉,會隨著他笑而笑,會隨著他愁而愁,這就是他穆青。
上輩子,這輩子,這似乎是個很深奧的問題。
穆青緊抿了嘴唇靠在椅子背上,最終,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呼出。
以前燒掉紙張,是為了掩飾自己所用的字體。
現在燒掉,卻是下定了一個決心。
總是要有那麼一天和曾經的自己告彆,那個世界的生活再好他也是回不去的,而他除了向前看,彆無出路。
下意識的打開了抽屜,穆青拿出了那封信。
李謙宇的信,穆青取出展開,盯著看,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隻是單純的瞧著罷了。
這個人,這是他的前程,他的依仗,也是,他走下去的支撐。
緊繃的心緩了些,臉色也不似剛剛的難看。
“主子,今兒個放榜,你不去瞧瞧麼?”安奴其實一直是偷眼瞧著穆青的神情的,看他臉色好看了點便開口問道。
穆青聽了這話卻是一愣,把目光從信上收回來投向安奴。
其實他壓根兒把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若不是安奴說起他根本記不起來。從窗戶往外看,已經是正午時分,放榜的時間怕是早就過了。有心去,但想來也是趕不及。倒不如等人散了些再去瞧,反正中了就是中了,沒中就是沒中,強求不得。
正準備說話,卻聽到有人在敲院門。
安奴便跑出去開門,穆青從窗戶看出去,門開,進來的卻是滿臉笑容的錢主簿。
這段日子沒有見過麵,但穆青還是記得錢主簿精明的臉。看到他登門便出去迎,笑著想要見禮,誰知到錢主簿卻是搶先一步扶起了穆青。
“好了好了,莫要那麼多虛禮,今兒是你的好日子,老夫是來報喜的啊。”
穆青一愣,繼而就想到了什麼。心中有些急切,又有些忐忑,但臉上卻是一片淡淡的笑問:“不知喜從何來?”
錢主簿撚了撚胡子,從袖中取出了一封大紅信封。還記得錢主簿上一次來也是帶了個大紅信封來,貌似這個人每次總是可以帶來好消息。
穆青接過了信封,打開,裡麵隻有一張紙。
勤勉。
兩個字,端端正正,是最規矩不過的館閣體。
穆青看向錢主簿,卻見錢主簿笑道:“這是知府大人送給你的,每次桂州府的頭名都有這個。”
頭名?
竟是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