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謙宇的屋子沒呆多久,穆青就回來了。
雖然還想賴在那裡多呆一陣子,但是穆青也知道李謙宇有些事情畢竟也不想讓他知道,穆青也是識時務的,休息了一陣子,等著肚子裡的補藥消化一些之後,便離開了。
推開院門的時候,便看到了安奴一個人愣愣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這回倒是沒抱著雪團,可是那表情分明是被什麼唬住了一般,看著有些呆。穆青倒是從沒見過安奴這般的模樣,這回倒是沒敢開口怕嚇到他,便小心翼翼的合了門往裡頭。
但還沒走到安奴身邊,卻聽到安奴道:“主子,你說蘭若怎麼樣?”
穆青卻是被他嚇了一跳,聽了安奴的話,便是走到了安奴對麵坐下,道:“他是不錯的,隻不過,安奴啊,你怎麼問我這個?”
安奴看著穆青,男人和男人,這在彆人身上或許安奴會擔憂會惹來白眼和譏諷,但是安奴早就看得清楚,自家主子歡喜的是莊王爺,想著左右也差不多,加上他向來是不願意跟穆青說些謊話的,便直接說道:“蘭若說他歡喜我,主子,這要如何?”
穆青這回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那個鋸了嘴葫蘆一樣的蘭若居然能說的這麼直白。
雖說以前一直覺得蘭若搶了他的安奴,不過說到底穆青卻也是知道安奴心思的,這個人分明就沒有娶個小媳婦生個胖兒子的心,他每每看著蘭若的眼神都不對勁,若是說穆青不知道安奴的心思是騙人的。
可有些事情,並不是兩廂情願就行的。
安奴見穆青不說話,臉上有些泛白,低著頭連抬都不抬。
就在這時,穆青開了口:“安奴,這條路很難,我很難,你也會很難。”
安奴聽了這話,微微抬了抬眼睛,直直的看著穆青。
穆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曾經最盼著的,就是讓你能有一個自己的家,而不是圍著我轉,可沒想到挑來挑去挑了蘭若。”說著,穆青歎了口氣,“不是說他不好,相反,他是個好人,我也相信他會對你好,不過安奴,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自己考慮清楚。”
安奴點點頭,一如既往的乖順。
“他會對你好多久,你能歡喜他多久,”穆青聲音低了低,“還有,李兄會容忍你們多久。”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安奴的臉色登時不好看起來,有些蒼白,手指尖迅速的糾結在一起。
穆青考慮的並不是沒有理由,他之於安奴,正如同李謙宇之於蘭若,蘭若的歡喜或許是有的,但若是李謙宇反對呢?
安奴低頭不厭,穆青歎了口氣,最後沒有說話。
心裡暗暗地埋怨蘭若,明知道安奴性子軟,可他偏偏把窗戶紙捅破了,這一捅破不要緊,他是痛快了,安奴這裡可是要犯嘀咕的,更何況李謙宇可是比穆青難打發的多,他就應該打點好一切再說出口才是。
穆青心裡抱怨,可是自己也是沒有多說些什麼。他關照安奴,喜歡安奴,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要幫安奴走過所有的路。
有些坎兒,是要安奴自己跨的。
進了屋子,穆青就看到躺在桌上的銀丸子。
穆青今天收到杜羅的消息的時間晚了些,這讓他這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在把銀丸子捏開,展開杜羅的傳信的時候,穆青暗道好的不靈壞的靈。
‘羊脂好稚兒’。
羊脂,意為白玉,和在一起便是皇帝的皇字,稚兒視為小子,和在一起恰恰是個“孫”字,這便是說,皇帝偏愛的是他的孫兒,而在隔輩人中,最得他喜歡的不就是李承明麼。
穆青抿了抿嘴唇,把紙點燃燒了,看著跳躍的燭火愣愣出神。
雖然知道依照皇帝的心思,這個結果在所難免,但是在李謙宇已經袒露出自己的忠孝之時,李慕言還是這麼選擇,未免讓人心寒。
穆青知道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告訴李謙宇這件事情,讓他早做準備,無論是心理上的還是還是彆的什麼,但是他已經走到了門口,卻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轉了身,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他現在與當初畢竟是不同了,曾經的他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所依仗的不過是超出幾百年的知識,還有他找尋到的李謙宇。可是現在,當穆青知道那位九五之尊與自己可能有的關係的時候,開始有了遲疑。倒不是說那尚未被證實的血緣關係喚醒了他心底的親情的渴望,這未免虛偽了些,穆青想到的隻是,若是他告訴了李謙宇,那位這段日子一直隱忍的莊王爺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