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屋頂上呆很久,畢竟清晨的風還是很冷硬的,沒過多久他們就離開了那裡。
穆青跟著李謙宇去了城外,雖然輕身功夫學得不錯,但是在經過城門樓的時候李謙宇依然恢複了正常的行走速度,從城門中走過。
穆青有些好奇:“為何非要這般出去?”畢竟從城門上跨越並不是件難事,在這裡不僅要忍受熙攘人群,還要麵對著守城衛士的檢查。而且京城的城門開啟時間有著限定,心在怕是才剛剛開啟。
李謙宇目不斜視,語氣清淡:“京城的每座城門樓上都有幾個高手把守,若是有人想要從上方逾越,會直接被他們阻攔下來,並且直接當場斃命,”聲音頓了頓,“上至皇親貴族,下至平民百姓。”
穆青卻是頭回聽說這個製度,最後十二個字顯然選成了這個製度的嚴格,不分貧富貴賤,觸之即死。不過換個角度看,著感覺這就好像是未來固守著領空的空軍一般,自然是馬虎不得的。穆青點點頭,把這道禁忌記在心裡,臉上依然保持著平靜的神情,跟著李謙宇一道往城外走去。
守門的衛兵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守好城門,查看過往行人,確保不會有逃犯或者形跡可疑的人在這裡進出,再就是確保快馬加急的人可以順利通行,而不會傷害到無辜百姓,其餘的卻是不管的。
他們本就是官銜不高,自然沒什麼機會見到皇親國戚,對於李謙宇沒有什麼印象,對穆青更是根本不知道,看到了,隻覺得是兩個有錢人家的公子,便放了行。
李謙宇帶著穆青出了城,等他們進到一處樹林的時候,李謙宇突然一把拽住穆青的胳膊,飛身而起。穆青嚇了一跳,直接伸手保住了李謙宇的手臂,等他稍微鎮定了以後,卻是抱得更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個道理穆青很清楚。
一路上也不知道李謙宇失望哪個方向行走,穆青後來索性也就不再辨認,左右都是樹林子也看不出什麼。不過一會兒,李謙宇就帶著她在一處枝繁葉茂的樹上停了下來,李謙宇扶著樹乾站在生長出來的樹枝上,穆青則是被他直接撂在了一旁,若是穆青不是反映及時保住了樹乾,隻怕就這麼直接掉下去了。
有些心有餘悸的抬頭看李謙宇,卻發現那人的眼睛是往下麵看的,穆青也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當看清楚了樹底下的情景的時候,瞳孔微縮,手猛地攥緊。
樹下有不少人,看上去是在休息,他們中間圍著的篝火已經熄滅,隻留了一堆灰燼。看起來他們是在這裡呆了一個晚上,現在已經有人在走動,先來是要等著城門打開後再進城的。
這本沒有什麼,因為京城的城門開關時間十分嚴格,有不少趕不及的就在城外逗留一宿也是常見。可偏偏他們的打扮身份顯得十分與眾不同。
那是十多個官差,配著刀,圍著中間的約麼十個穿著灰色褂子的人。現在這個年月穿著這般少的實在是少見,而且他們脖子上還都掛著枷鎖,個個看上去都有些麵露青灰,顯然一路上狼狽不已。
而穆青看清楚了其中最靠近他的那個人的臉。
唐氏,穆青的舅母,那個在穆青穿越而來不過數個月的時候就主張把他趕出門的女人。
穆青的臉上波瀾不驚,可是牙齒卻是緊緊的咬了起來,這讓他的臉看上去有些嚴肅的過分。眼睛往旁邊看,就看到了被唐氏牢牢靠著的一個中年男人。
國字臉,緊閉著眼睛似乎還在睡夢中,隻是眉間的褶皺一點都沒有鬆開,留著花白的胡須,臉上的顏色極不好看,可是單從五官上依然可以辨認出他在落魄前必定是個英武的男人。
想來,這位就是穆青從未見過的舅父,穆安道。
在這裡重新見到穆家人顯然是穆青沒有想到的,他坐在樹枝上,沒有站起來,緊緊的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站在他身邊的李謙宇卻是道:“本王打點好了,你若是有話儘可以現在與他們說。”
穆青聽了這話,抬頭看著李謙宇,卻發現那個男人黝黑的如同夜色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他瞧。
李謙宇的話,穆青是明白意思的。穆家人的事情是李謙宇揭發的,但是卻是用的穆青的名義。穆青雖然一直裝作自己不知道,但是現在這個檔口,再裝就沒意思了。讓他去說,顯然是要讓他與穆家人徹底劃清界限,以後見了皇上,落了大獄,秋後問斬之時,可以讓他們不攀咬,讓穆青徹徹底底的留著清白的名聲。
可是穆青這回又是再一次搖了搖頭,回絕了李謙宇的好意。
李謙宇皺著眉頭看他,本來這是一份禮物,算是慶賀穆青得中,也是為了感謝穆青給他出了個不錯的主意在皇帝麵前露臉。檢舉穆家人會成為穆青的一個砝碼,在今後的仕途中絕對是有幫助。
可如今,穆青第二次拒絕了他的善意,這讓李謙宇有些不滿。
穆青自然看得出李謙宇的不滿意,他歎了口氣,看著下麵悠悠轉醒的穆安道,淡淡開口:“李兄,我知道你是好意,隻不過我到底還是沒有辦法真的做到大義滅親的事情。”
李謙宇蹙著眉頭看他,穆青卻是回以了一個微笑。
說他優柔寡斷也好,說法婦人之仁也好,左右有些事情是穆青一直堅守的,也從未想過放棄。這個身體是屬於穆煙的,那個死去的女人生下了一個孩兒,雖然沒能看著他長大,但是卻給與了穆青最重要的身軀和生命。穆青占據了這個身體,他還不回去,也不想還回去,可他卻在知道穆煙過往的一樁樁一件件以後把自己真真正正的當成了他的兒子。
既然如此,穆青就永遠是姓穆的,對穆家人,他依然沒有辦法平常心待之,以後絕對劃清界限不相往來,可是如今,穆青要救他們的命,絕不會讓他們死在京城裡。
所以他們現在不能見,見了,今後許多事情或許就不能成行。彆的人救或許穆家人會信,但若見了穆青,知道是穆青做的,怕是他們都不會信他的聽他的了。
這點,穆青不能講出來,他也不想欺騙李謙宇,所以隻能微笑。
許是宮中人親情淡薄,李謙宇看中的更多的是權利,地位,而且是非分明倒有些極端。他不明白穆青的那些顧慮和牽掛,所以他也不懂的穆青許多在他看來匪夷所思的決定。
可是終究李謙宇沒有逼著穆青按這自己的意思來,他隻是皺著眉頭冷聲道:“本王很不喜歡你如今的模樣,軟弱的如同婦人。”
穆青卻是站了起來,歎了口氣,手輕輕的放在了李謙宇的手腕上,想了想,到底沒有握上去,隻是道:“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說到底,我隻是放不下那些事情,還請李兄見諒。”
李謙宇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直接飛身離開。
穆青忙要去跟,卻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回了一下頭,直直的對上了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穆青駭了一跳,急忙離開,不敢再回頭。
樹下,因為一連番變故顯得蒼老很多的唐氏有些疑惑的看著身邊的穆安道,看了看差役,發覺沒人在注意著她才問道:“老爺,你在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