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禾副會長頭疼, 他不知道要怎麼對待這個天殘。
直接退他報考費, 拒絕他的報考資格, 再趕他離開藥劑師協會, 似乎是最簡單的做法。
但是!藥劑師協會內部也是受到監督的,這裡並不是誰的一言堂。比如會長和副會長看起來是上下級的關係,但知道的都知道,協會的會長隻是掛名,他們並不管協會裡的諸般雜事, 但他們負責平衡、協調以及監督協會內的全般運轉,在必要時可以行使會長的權力, 施行對副會長以下包括副會長在內的任何人員的免職。
而且藥劑師協會在過去數千年為了和大巫塔搶奪藥劑師、爭奪社會地位、增加它的社會威望,曾立下兩個規則, 首先就是不得拒絕任何智慧生物的藥劑師任一資格的報考。其次則是隻要擁有藥劑師任一資格, 就可以加入協會並享受協會的福利和承擔協會要求的義務。
說白了,在藥劑師協會,沒有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總會長大人,也沒有資格去否決某個人的考試資格,哪怕那個人是天殘。
可能有人會說,那不想收某個人, 完全可以在考試中做手腳嘛。
但立下那兩個規則的大佬們怎麼可能想不到後人會鑽的空子, 自然在考試規則中也有諸多約束。
想來想去,千禾覺得和這個天殘這麼鬨下去很不劃算,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讓人家去考試, 說不定他自己根本考不上呢?
這世界誰不知道藥劑師的傳承有多難得到,他就不信一個天殘真的能學到很多藥劑學知識,並能拿下協會準備的學徒資格考試。
彆看隻是學徒資格,一年到頭隻薑城的藥劑師協會就有成千人來考,但真正能考過的又有幾個?
千禾想到這裡心定了。
說來話長,思想如飛,距離舒展說嚇唬晏齊也不過才過去半分鐘不到。
千禾開口:“你是來報考藥劑師學徒資格的?”
舒展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廢話,但還是回答:“是。”
千禾一副現場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說道:“既然如此,你還不去考試,站在這裡乾什麼?”
舒展挑眉,“我能去考了?不用再把我的腦袋低下來給某個工作人員欣賞,也不用接受除考試以外的其他亂七八糟喝令?”
竟然讓人家低頭把腦袋上的符紋亮給他看?!千禾暗恨晏齊沒事找事,符紋能力者剃光頭亮出符紋也是炫耀的一種,是他們自願,但讓他們低頭給人看,除了特彆親密的人,那就是純侮辱了。這晏齊也太不知輕重!如果人家不是天殘,換任何符紋能力者,看他敢不敢提這個要求!
晏齊滿臉憤恨,張口想要解釋。
千禾突然回頭,狠狠瞪了一眼。
晏齊不明所以,還覺得委屈得很,剛想要再次訴求,突然被一隻手拉住。
晏齊回頭,看到他的父親,也是協會的藥劑師晏斯,頓時就像找到靠山一般,想要晏斯為他出頭。
可晏齊嘴巴還沒張開,就聽到他父親低聲嗬斥道:“閉嘴!”
晏齊沒看出來,但剛剛趕來的晏斯正好看到千禾副會長瞪兒子的那一眼,立刻明白副會長是打算趕緊結束這場鬨劇,不想再讓人看笑話。
晏齊被父親嗬斥,不敢再繼續糾纏此事,但他也因此更加痛恨舒展,恨不得殺之後快!
“你跟我來,我親自帶你去考試,你總放心了吧?”千禾副會長招呼舒展,隨後又對一名大廳管事交代,讓他趕緊恢複大廳秩序。
眾人看副會長快刀斬亂麻,如此迅速地解決了此事,都紛紛開口稱讚,還有不少人讚副會長大人胸襟廣闊,批舒展小題大做。
舒展隻當這些人都在放屁。
更有數名藥劑師聽到消息出來看熱鬨,見副會長親自帶著人去考試,彼此互看一眼,一起興衝衝地跟了上去。
一個天殘參加藥劑師考試,就算隻是初級學徒級彆,那也是千古第一!
不管那天殘的考試結果如何,他們薑城藥劑師分會就要在全天柱星出名了。
而晏斯這邊看到兒子神情,皺眉,低聲問他:“你為什麼要針對那個天殘,給他難堪?”
晏齊先還不想回答,後來被他父親逼得沒辦法,隻好說實話道:“他給鍋明才難堪,明才說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鍋明才正是晏斯的弟子之一,晏斯也知道他兒子和鍋明才關係很好,就因為這層關係,雖然鍋明才資質差了一點,到現在也還沒覺醒,他還是悉心教導了對方不少東西。而鍋明才也很上道,經常資助給晏齊不少藥材練手。
“怎麼和明才又扯上關係了?”晏斯決定找來鍋明才問個清楚。
協會頂層,會長鎮萊聽到助手給他傳話,一臉淡定地問:“就是那個傳言中覺醒了符紋能力的天殘?”
“對,就是他。”助手貌似平靜,其實眼中閃爍著看熱鬨的光芒說。
鎮會長站起身,“說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關心一下底層藥劑師的考試情況,這麼長時間了,說不定學徒級彆的考試有了一定變化。”
助手恭敬地說:“很可惜,負責學徒級彆考試的藥劑師還是瘋兔大師,他出的考試題目一向以嚴厲出名,自從他負責學徒級彆資格考試,我們協會每年錄取的學徒已經降低到一年都不能通過一人的程度。”
“是嗎?那真要去看看了。”鎮會長一副要去視察工作的嚴肅模樣,揮手讓助手領路。
這邊,舒展在副會長的帶領下,再次進入紅門。
原本舒展都做好準備再也無緣藥劑師任一資格,雖說他根本不在乎這些資格,但是這些資格卻限製了他不能得到協會內部才能學到的藥劑配方和藥劑製作方法等,這就比較懊惱了。
但舒展也沒後悔,他就不信這麼大的世界、這麼多的藥劑師,就沒有一絲半點的藥劑師傳承流露出來。就算真的找不到,他也可以去彆的城市的藥劑師協會嘗試。
誰知峰回路轉,這位副會長竟是迅速平息了事態,還答應讓他繼續參考。
這也是舒展不了解藥劑師協會的那些規則,如果知道,之前晏齊那麼對他,他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來處理,一樣能達成目的,還能氣死晏齊。
千禾看到跟進來的數名藥劑師,不由無語,“諸位跟來乾什麼?”
剛才就顧著看熱鬨,也不知道阻止一下,差點就讓事態擴大化,哼!
藥劑師中年齡最大的老頭子摸著光溜溜的腦袋,笑嗬嗬地道:“這不是沒有見過天殘來考試,都來見識一番嘛。”
“你們!”千禾剛要搖頭,忽然一驚,猛地想到:對哦,天殘考藥劑師可能自從藥劑師協會成立以來還是第一例?
千禾心中慶幸不已,幸虧他沒讓事態擴大化,否則讓這小子跑掉,去了其他分會考試,如果還考上了,他們分會可就要丟大臉了。
“你們要看可以,但不準搗亂。”千禾繃起臉皮說。
“當然當然!”數位藥劑師紛紛保證。
舒展隻覺得這些中老年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大熊貓,而且是正準備表演雜技跳火圈的大熊貓。
千禾操作桌上一個符紋器械,重新記錄了舒展的身份牌,然後指了指牆邊一個寬闊的樓梯,“上去,二樓第一個房間。”
因為這場鬨劇,很多人都知道了那個覺醒了符紋能力的天殘跑到藥劑師協會考學徒資格,不少人辦完事也沒走,特地留在協會大廳,就等著舒展的考試結果。
更有那消息靈通的賭場,竟然已經開出賭局,賭舒展是能獲得學徒資格,還是不能。參賭的人非常多,連正在外麵辦事的花鐵兒都聽到了。
花鐵兒一聽消息,立刻放下手頭正在辦的事情,轉身就要往藥劑師協會跑。
他身後的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問:“老大,你去乾什麼?”
花鐵兒甩開那人,急急地道:“舒舒出事了,我得過去給他撐腰。我今天就不應該聽他的,讓他自己去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