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觀看的人大多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他們聽不見裡麵的聲音, 但自瘋兔大師開示宣布成績, 他們就盯緊了他的嘴唇, 鎮萊會長的助手正好就是一個懂唇語的，就很貼心地跟譯了一下。
“正確率竟然過一半了？”對蒼狼感興趣的那名藥劑師脫口道。
副會長千禾眼中閃過一道驚訝。
年齡最大的那位又是欣慰又是驚奇：“不容易啊，真是已經好久沒有聽到有人把學徒考試考出一半的正確率，這個天殘倒是比很多覺醒的學徒都厲害了。”
有人不信，“會不會瘋兔大師這次看是一個天殘報考, 就把題目難度降低了？”
“不可能吧？如果考題不公平，瘋兔大師不被那些恨死他的學徒們撕了才怪。”
“誰敢真撕？”
“彆吵彆吵, 考題有沒有降低難度，等會兒看那天殘的考板就知道。”
鎮萊會長皺眉, 問助手：“正確率過一半都很少見, 是怎麼回事？”
助手正要回答，那年齡最大的藥劑師立刻搶著說道：“嗬嗬，會長大人，您已經久不下來，所以不清楚我們的瘋兔大師有多麼嚴格，之前我們考學徒，覺得既然是學徒嘛, 尤其是初級學徒, 隻要懂一點基礎就可以。可是瘋兔大師不這麼認為，他認為藥劑師學徒必須和沒有學過藥劑的人徹底分開，就算是學徒也應該從初級開始就掌握大量的基礎知識。他還認為隻有學徒時期就掌握了基礎, 等到升級為正式藥劑師後就可以專心研究製藥手法和配方等等。”
鎮萊聽出這位老藥劑師在給瘋兔上眼藥，助手偷偷告訴他，這位老藥劑師的十幾個學徒，這十年來一個通過中高級學徒考試的都沒有，隻有一個勉強通過了初級學徒考試，還是個早就覺醒了的。
“是啊，瘋兔大師實在太嚴格了，不愧是中級藥劑大師。”另一名藥劑師也有點陰陽怪氣地說道。
反正薑城藥劑師製藥有學徒的，就沒有誰不痛恨瘋兔大師。作為老師，學徒考不過，他們也很丟臉好吧！
鎮萊就問：“那到底是誰去請瘋兔大師做學徒級彆的考試？”
讓一位中級藥劑師去給學徒們考級，這種麻煩又掉身份的事，彆說高高在上的中級藥劑師，就是初級藥劑師也沒幾個願意乾，大家都是輪流著來。
鎮萊以前很少關心考試的事，更不會關心學徒級彆的考試，這一聽說一位中級大師竟然管學徒考試一管就是十年，也嚇了一跳。
副會長千禾眼見會長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他，咳嗽一聲，插話道：“會長，是瘋兔大師自己請纓。”
“哦？為什麼？”鎮萊奇怪，據他所知，凡是能升上中級以上的藥劑師，一個個不說架子大得不得了，他們也特彆忙碌，基本上每天都在忙著研究新的藥劑或想法升上高級。
千禾苦笑，“瘋兔大師原本就是野薑族人，所以他才在升級為中級大師後還願意回來薑城坐鎮。十三年前他回來就對薑城的藥劑師……學徒不滿，認為他們的學習不夠紮實。而薑城很多人都想拜他為師，他出了一些題，但沒有一個人通過，薑城上層以及很多人都很不滿，認為瘋兔大師就是不想收徒故意為難他們。後來瘋兔大師一怒之下，就說他今後負責學徒級彆的考試，誰能把初、中、高三個級彆都考過，隻要本人願意，他就收對方為徒。”
鎮萊會長：“……那這十年來有人通過了三個級彆的學徒考試嗎？”
所有人都一臉戚戚然。
鎮萊懂了。
千禾補充：“彆說連續通過三個級彆，就是隻初級學徒考試就難住了很多人，每年平均通過者還不到一個人。幾乎絕大多數的報考者在第一關就因為分數太低，導致第二關第三關哪怕分數過了合格線，還是會被淘汰。而且瘋兔大師準備的第二關第三關難度也不小。”
鎮萊問：“是故意為難嗎？”
千禾歎息，搖頭：“倒也不是。聽說王城或一些大型藥劑師協會裡的學徒考試就是那個難度，瘋兔大師說他並沒有超綱。”
鎮萊又問：“那麼這個天殘在第一場考試中能拿到一半以上的正確率，還算是高分咯？”
沒有人肯說話，但眾人的態度已經告訴會長答案。
鎮萊轉頭看向考場，似隨意地評價了一句：“這麼說，這個天殘的藥劑基礎還不錯。”
蒼狼在旁邊從頭聽到尾，一開始他在聽到那個助手說出他的新主人第一場考試沒能拿到合格，他雖然沒有太失望，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為自己的新主人感到難受。可聽到現在，蒼狼竟生出了一點與有榮焉的小小驕傲感。
此時，外麵關於天殘舒展第一場藥劑師學徒初級考試不合格的事已經傳開——沒人知道消息是誰傳出來的，反正就是傳開了。
在協會大廳等待的人一片嘩然，薑城更多人也都在興高采烈地討論。
大多說的都是：“我就說嘛，一個天殘怎麼可能拿到藥劑師學徒的資格！”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浪費大家時間！”
那些參與賭博的人更是急急忙忙就要向賭場拿錢。
但賭場說了，考試沒有完全結束，等考過第二場和第三場，最終結果出來後，才能做最終決斷。
花鐵兒也趕到了藥劑師協會，但不管他怎麼說，協會的工作人員就是不讓他進入考場。
“我是他弟！我就在外麵看著也不行嗎？”
“你是他父親也沒用，說不行就不行。”
花鐵兒好想把攔住他的工作人員打倒，衝進考場，但他知道他不能這樣做，隻能氣鼓鼓地在大廳裡找了個地方坐下。
大廳裡來等消息的人越來越多，協會的工作人員想把這些無關者趕出去，可人太多，他們趕了一個趕不了第二個，最後索性就任這些人待在大廳，隻不準他們喧嘩和鬨事。
考場內。
瘋兔大師帶了金屬板出去，準備第二場考試。
很快，金屬板就到了千禾副會長的手中。
千禾才看了兩眼，其他藥劑師就一窩蜂地上前，一個個都要伸手先看。最後金屬板被鎮萊會長給拿了過去。
在鎮萊等人傳閱舒展第一場考試的考板時，第二場考試也準備好了。
瘋兔大師這次帶著人拿了一百種藥材進來。
舒展注意到這些藥材有活有死，有處理過的，也有沒處理過的，種類更是從植物到礦物到動物到昆蟲無所不包，植物又分葉、根、莖、果、種等，礦物和其他種類也是如此。
瘋兔大師拿了個棍子敲了敲最前麵的大石桌，“第二場考試開始，這場考試考的是對實際藥材的分辨能力。很多人都以為藥劑師隻要會製藥就可以，那是屁！一個好的藥劑師，必須在記住各種藥材的特性和藥劑配方的基礎上，更要會實際分辨藥材，因為隻有真正懂得藥材的人，才可能做出真正的好藥，也才能去研究出更多新的藥劑。”
舒展點頭，他認為瘋兔大師說得很對。
瘋兔指了指大石桌上的藥材，說道：“這場考試不用你寫，隻要你過來口述就可以。三場考試，協會都會另外準備一位藥劑師在上麵監督，以防你我作弊。”
瘋兔大師忽然撇嘴，“今天似乎比較特殊，連去請一位監督藥劑師的麻煩都省了，上麵來了一堆人看。”
舒展抬頭，看到了窗外正盯著他看的一群中老年。
他之前就已經注意到這些人，隻要這些人不會打攪到他，他絲毫不介意被看著考試。也許有些考生會受不了這樣的心理壓力，但他不。
他舒大國寶經曆的大麵場不要太多，就被這麼幾個人看著，絲毫觸動不了他的鋼鐵神經。
“快快快，彆浪費我的時間，過來從左往右開始辨認這些藥材。從藥材名、藥理作用、功能主治、用法用量，到蘊含能量多少，全都要說。記住，你對一種藥材的分辨，除非五點全部說對才能加一分，如果你說錯任何一點，都不會有得分。也就是你可以少說，但沒有把握的就不要亂說。做藥劑師的絕不能在藥材分辨上有任何錯誤，明白？”瘋兔竟然貌似在指點舒展。
舒展道謝，上前，先詢問：“是隻能看嗎？”
“不，你可以用各種合理手段分辨，但你要記住，第二場考試的總時長也隻有一個小時。”瘋兔警告道。
“蘊含能量是分低中高級，還是按照一到一百的數值？”舒展又問。
瘋兔皺眉，“你沒有係統地學過怎麼製作藥劑，就連蘊含能量的參照比都沒有人教你嗎？”
舒展避重就輕地道：“還請指點。”
瘋兔考慮到說出這點並不算幫忙作弊，就回答道：“藥材的能量蘊含一般按照低中高特四級來分辨，每個級彆又以1-99的數值來判斷。我可以給你一個參照值，但代價是，你將被扣掉三分，你可願意？”
三分怎麼能比得上一百分？舒展當然道：“願意。”
瘋兔從一百種藥材中挑出三種放到最前麵，說道：“這裡的藥材都是初級藥材，這三種藥材的能量蘊含分彆為0點、50點和99點。”
外麵旁觀的藥劑師們不願意了，當時就有人質問副會長：“千禾副會長，瘋兔大師這樣做是不是已經算幫助作弊？”
千禾沉吟了一下，“我們藥劑師協會的人都知道學徒級彆考試，尤其是初級學徒考試，會拿出來的藥材都在初級。而舒展是外來的天殘，瘋兔大師提醒對方參照比，並不算違規。會長，您說是不是？”
鎮萊心想千禾果然是個狡猾的，心裡偏幫瘋兔，還非要拉他一起下水，不過他也覺得隻是說出參照比，並不算什麼，就點頭道：“具體數值還是要舒展分辨，隻說出這些藥材的能量蘊含都是大家知道的低級這點，並不算違規。給出參照比，也是為了更好地判斷這個天殘的辨識能力，我認為，可。”
好吧，正副會長都這麼說了，其他藥劑師也沒辦法再鬨騰。
舒展先從這一百個藥材前走了一遍，他在看這些藥材的能量，隻有全部看一遍，他才能估算出一個大概的能量參照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