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魚卻突然沉默了。
手掌上釘著的匕首令他感到鑽心得疼,不過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受傷是常事,在性命暫時無憂的情況下,這種痛還能忍受,也必須忍受。
鬱謹突然開了口:“看樣子你不隻是留意到那個人長什麼樣這麼簡單……說吧,你是不是認識他?”
老魚猛然抬頭,詫異望向鬱謹。
這是個昏暗的屋子,唯一的光源便是從高窗投過來的陽光。
那些光線聚成一束,浮動著無數灰塵。
老魚還是瞧不太清楚鬱謹的長相,卻能感覺到對方神色的冰冷。
那是對他這種螻蟻之人的漠然。
偏頭看了一眼黑黝黝的棺材,老魚隻猶豫了一瞬就下了決定,心一橫道:“小人是認識那個人……”
“是誰?”鬱謹不動聲色追問。
薑似詫異且驚喜,看向鬱謹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果然還是沒他狡猾。
老魚搖頭:“說不出那人的名字。小人說是認識,其實是恰好見過。他好像是一位大家公子的小廝,有一次與那位公子從小人常逗留的地方路過,在賣花郎那裡買了一捧鮮花。因是男人買花,小人特意多看了兩眼,就給記住了。沒想到前不久他找上我,要我給一個花娘贖身……”
“這麼說,他不知道你知道他。他找上你,純粹是巧合?”
老魚點點頭:“應該是。”
“那要是讓你見到那個人,你能不能認出來?”
老魚毫不猶豫道:“當然能了。”
鬱謹看向薑似。
薑似壓下心頭激動,又問了老魚一個問題:“倘若讓你見到那位大家公子,你能不能認出來?”
“能。”老魚肯定道。
薑似露出淡淡的笑容。
這就好,那位大家公子是不是朱子玉很快就能弄清楚了。
翰林院算是京城最清閒的衙門之一,哪怕是一日裡才拉開序幕的上午,都透著那麼一股子悠閒勁兒。
朱子玉剛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才喝上兩口就有個人走了進來:“朱兄,外頭有人找。”
這個時候有人找他?
朱子玉雖然有些疑惑,還是走出了翰林院的大門。
衙門外空蕩蕩,隻有不遠處的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
人呢?
朱子玉左右張望,又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人,皺眉轉身返回。
對麵的茶樓上,鬱謹問老魚:“是那個人嗎?”
“是……”
薑似回想了一下,問老魚:“那個小廝是不是瘦瘦小小,長著一張娃娃臉?”
雖然不曾多留意,她隱約記得朱子玉身邊有這麼一個下人。
她與朱子玉見麵機會本來就不多,能留下印象的下人顯然是常伴朱子玉左右的。
老魚連連點頭:“對,對,瞧著怪小的,所以一聽讓我去金水河給花娘贖身,小人還有點驚訝呢。”
鬱謹示意龍旦把老魚帶了下去。
薑似從窗口看著對麵的翰林院衙門,心涼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