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嗝——哥哥的味道。”
她抱著腳邊那些舊衣裳,手指攥得緊緊的,怎麼都不願意鬆開。
“誒——”
李徐氏抱緊了阿蕪,眼淚簌簌往下流,等李山春和李大強在外頭找了一圈沒找到人,來喻家和李徐氏彙合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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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後,李徐氏搬到了喻家,住到了喻家二老曾經的房間裡,喻蕪則是繼續住在她和哥哥喻儼的房間裡。
之後的日子裡,李徐氏將對喻蕪來說重要的東西一件件搬到李家,白天也時常帶著喻蕪去李家玩耍,熟悉李家的環境。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喻儼留下的舊東西全都被搬到了李家,喻蕪也不再排斥睡在李家了。
半年後,喻蕪很少再提起哥哥,李徐氏不知道是小孩的忘性大,還是因為這個孩子學著將對哥哥的思念埋在心裡,但這是一個好的開端,李徐氏覺得,喻蕪早晚要開始新的生活,她不能被喻儼束縛一輩子,於是,從那天起,就連李家人也很少再提及喻蕪的過往了。
人性都是善忘的。
喻儼離開的第一年,村裡人時常說起喻家的故事,痛罵喻娘子的同時又替喻儼惋惜,一年後,村裡又有了其他新聞,比如誰家女兒嫁人了,運氣不好遇到了一個刁婆子,娘家人找上去替她撐腰,又比如誰誰家的孩子不孝順,兄弟之間推搡老爹老娘的養老重責……
偶爾路過喻家因為常年無人居住,早就長滿雜草的房子時,或是看到年紀越大,出落的越發俏麗的喻蕪時,才會恍然想起那個護著妹妹,像個狼崽子一樣的男孩,那個為了保護妹妹把自己給賣了的男孩,然後唏噓一聲。
村裡的孩子遠比大人更加善忘,除了極少數早熟的孩子,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當年喻家發生的一連串的事,對於很多孩子來說,喻蕪就是李家的孩子,隻是他們很好奇,為什麼喻蕪姓喻,卻不像李家人那樣姓李。
每當調皮的孩子朝喻蕪問這個問題被大人聽見的時候,都會得到大人的一頓暴揍,並且耳提麵命不準在喻蕪麵前說起這些,不準欺負喻蕪,久而久之,那些孩子也不再揪著這個問題好奇了。
喻儼和喻家,仿佛成了小奚村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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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後
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緩緩駛入小奚村,一個馬夫,五個騎馬的侍衛,這樣的隊伍引來了村裡人的好奇和警惕。
“這裡就是小奚村?當年那個童生娘子就住在這兒?”
一個雍容富態的婦人從馬車內探出頭來,看到四周泥濘的小道和低矮破舊的房屋,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這樣貧賤的地方,能養出什麼樣的女孩呢?真把人接回去,恐怕要丟侯府的臉麵了。
可惜啊,家裡的小小姐處處優秀,偏偏就輸在了出身上,都怪那壞心眼的賤婢,要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樁煩心事了。
婦人皺了皺眉頭,看了眼自己精致的繡花鞋,以及剛下過雨,尚且積著不少水窪的鄉間小道,十分不情願地從馬車上下來。
她的身邊還跟著兩個小丫鬟,顯然這兩個小丫鬟的麵上功夫不夠火候,嫌棄的表情溢於言表。
其中一個梳著圓雙髻,頭上綁著鵝黃色絲緞的小姑娘甚至還捏住了鼻子,隻因為她看到了田野裡放養著的雞鴨,以及雞鴨走過時留下的幾攤屎。
侯府的真小姐,怎麼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呢?
貧困,肮臟,就連她們這些家生子出生的丫鬟的生活環境都比她好,這樣的女孩被帶回去,真的能當好小姐嗎?
不止那位嬤嬤懷疑,這兩個小丫鬟也同樣懷疑。
可惜了家裡那位小小姐,明明是那樣優秀的姑娘,將來注定要被這位壓一頭了,誰讓人家名正言順呢,大戶人家,注重血脈更勝過感情,要不然,夫人也不會在知道真相後立馬急吼吼派人過來尋找了。
“你們找誰?”
李徐氏盯了這夥人好一會兒了,看她們下了馬車後紋絲不動,隻當她們是迷路了,好心地上來問了一句。
“請問這裡可有一位姓喻的童生?那位童生的夫人十一年前曾在通陽縣的文曲星廟產下一女。”
劉嬤嬤上前一步,裙邊被泥水濺到了,她餘光瞧著,心情越發惡劣。
“喻童生?”
李徐氏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
琢磨著眼前這個婦人的話,李徐氏當即露出警惕的表情,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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