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刮過,似乎是因為站在風口的緣故, 其中一個人稍微向身側走了幾步, 這下子, 他正好從牆壁背光的陰影處脫離, 半個身子暴露在月光下。
隻見那個人身穿黑色的披風,寬大的帽兜蓋住了他大半張臉,隻能看到他帽兜陰影下那個精致尖細的下巴,皮膚細膩, 像女人那樣,看不到絲毫胡茬的痕跡。
“對了, 今日你去了頤和殿,可曾看到了昌平侯府的兩位姑娘?”
粗礪的嗓音再次響起,半個身體暴露在月光下的人嘴唇緊閉, 顯然粗礪嗓音的主人並不是他,而是那個依舊站在陰影處的少年。
“……”
喻儼拉了拉帽沿, 看向站在陰影處的五皇子,那個被外界一致認定為失寵、怯弱、不堪重任的少年。
“見了。”
喻儼裝作平淡地回答道。
“如何?”
李成河問了一句,隨即自己卻笑了:“我倒是忘了,當時那麼多位小姐, 你恐怕根本注意不到昌平侯府那兩位。”
喻儼很想反駁李成河, 他怎麼可能注意不到,他的小蕪向來都是人群裡最耀眼的。
可這句話沒辦法對李成河說。
一來是不想,二來是不能。
“淩堯棟那個人……值得拉攏……”
從很早的時候起,李成河和喻儼就已經聯手了, 所以他也不擔心什麼話不適合在喻儼麵前說起。
李成河今年已經十四了,再過一年,也該上朝接觸朝政了,不僅如此,他的婚事也該被提上議程。
養母蔣貴妃已經在他麵前旁敲側擊地提到過蔣家的女兒,卻不是蔣貴妃嫡親兄弟的孩子,而是蔣貴妃同族的一個女孩,生父不過是一個四品小官,不僅沒辦法給予五皇子助力,恐怕還會成為一顆蔣貴妃安插在他身邊,用來監視和控製他的棋子。
李成河的秘密太多了,他能夠允許自己身邊的下人裡有各方勢力安插的棋子,卻不能夠接受自己未來的妻子,自己孩子的母親用意不明。
而且嫡妻這個位置太過重要,李成河輕易不願意給出去。
他有一個中意的人選,那就是昌平侯淩堯棟的女兒,那個老狐狸能在嚴忠英的圍追堵截下獲得皇帝的信重,絕對有其過人的本事,更重要的是昌平侯府的教養,即便將來昌平侯府不能成為他的助力,也絕對不會拖他後腿。
這一點是李成河見過淩堯棟的長子淩子懷後確認的。
隻可惜,盯上昌平侯府女兒的不僅他一個,大皇兄李成民,三皇兄李成壽似乎都對昌平侯府的姑娘抱有想法。
也是,整個李朝能被皇子看在眼裡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家中正好有適齡的姑娘,還是身份尊貴的嫡女的人家,寥寥無幾,其中恐怕就要數昌平侯府最顯眼了。
李成河心裡清楚,以他在乾帝心目中的地位,想要娶到昌平侯的女兒是困難的,可李成河更相信一句話,事在人為,沒有什麼,是一定不可能的。
因為天色太暗,李成河並沒有看到喻儼眼神中的不愉。
作為盟友,他欣賞五皇子,可這並不代表他會樂意見到五皇子成為自己的妹婿。
喻儼和李成河的第一次見麵並不那麼美好。
那時候喻儼還不是嚴瑜,隻是有了往上爬的心,並且為坐上高位開始了前期的準備,他的目標很明確,他需要討好的人是嚴忠英,隻有那個同為太監的人,能夠在最快時間給將他擢升至不低的位置。
可與此同時,喻儼很明白,嚴忠英和他的身體都注定了,他們笑不到最後,因為曆朝曆代,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個當皇帝的太監,且但凡掌權的太監,最後的下場都是淒慘的。
因此從一開始,喻儼都隻是準備將嚴忠英當成一塊跳板罷了,他知道,他還需要找一個盟友,一個在後期能夠讓他功成身退的人。
於是,喻儼將目光放在了宮裡幾位皇子身上。
大皇子誌大才疏,三皇子孤傲清高,七皇子年紀太小,看不出性情,可他的生母蔣貴妃掌控欲強,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而且這三個皇子身邊都圍繞了太多溜須拍馬,想要效忠他們的人,那時候的喻儼並沒有依仗,即便靠過去了,也不會被他們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