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晴, 萬裡無雲。
我的名字叫做婆什迦羅。
此時此刻,我在麵對我一生中最大的仇敵, 此仇不共戴天, 不是我死, 就是它亡。
其名為——
開學之時已至。
……
……
“那個啊,兒子……”芽衣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壓了壓太陽穴,感覺內心的荒謬感都快要溢出來了,“這隻是上學啊。”
“這種小事,本王當然知道啊。”
小事?
不,你現在的表現, 可一點也看不出是小事。芽衣看著幾乎把自己埋進迦爾納粉紅色毛絨絨披風裡的兒子, 幾乎頭疼欲裂。她深吸一口氣, 認認真真地說:“既然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去做的事情,那就必須做好啊——這可是你的老師們,從小就教導過你的道理。”
或者說,如果沒有迦勒底的老師們打下的良好基礎, 想讓婆什迦羅出門,就會變得難上一萬倍。
“所謂者, 自然是製定法規之人。”
“正因為如此, 所以才要更理解法規, 更遵守法規,縱然製定下不合理的法規,也要像是喝下蜜漿般痛飲‘毒|藥’, 這才是身為王者的氣量。”
儘管芽衣對吉爾伽美什王的印象,早已經從“令人畏懼的中二王”,進化成“就是這個帶壞我家寶寶的混蛋”,但她偶爾不得不承認,雖然吉爾伽美什王給婆什迦羅帶來了很多糟糕的影響,但也有一部分正麵影響。
“嗚,嗚……但,但現在還沒有開始上課啊!”婆什迦羅躲在爸爸背上的毛絨絨裡垂死掙紮著說,也就隻有這一會兒,他還可以將自己的恐懼表達出來了。
芽衣無情地提醒他:“彆鬨,你現在要出門了。”
“胡、胡說,本王豈能不知道這種小事……”婆什迦羅低下頭,躲開媽媽試圖將他從毛絨絨披風上撕下來的手。是啊,他豈能不知,自己已經走到了絕境——?
將入學名額塞給綠穀出久的行為失敗了。
離家出走也失敗了。
甚至,因為之前他將某套玩偶服弄丟了,於是和媽媽之間爆發了幾乎將整個家掀開來的慘烈戰鬥,以至於事後,婆什迦羅和芽衣不得不一人負責一半房間,將自己親手砸爛的房子,再親手搭建回去。
時間是魔鬼。
在婆什迦羅還沒有注意的時候,它就已經悄然到達了上學時刻,而此時此刻的婆什迦羅,完全喪失了任何“不上學”的借口,如今,除了麵對挑戰,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道路可以選擇了。
婆什迦羅顫巍巍地伸出手,接過書包。
風蕭蕭兮易水寒。
本王一去兮不複還。
婆什迦羅的聽話也讓芽衣鬆了一口氣,她原本都做好了“押送”的準備了,不過,很顯然,迦勒底多年的教育終於起到了應有的教育。事先,當然可以各種使用手段,討價還價,然而一旦必須去做——那就必然全力以赴。
“那麼,本王出門啦?”
“要和同學老師們好好相處啊!”芽衣鼓勵著說。
婆什迦羅顯然沒有聽媽媽的話,他擰開屋門,正要往外邁出的腳,猛然就停留在了半空中。就在婆什迦羅麵前,一位有著海藻般淩亂卷曲的綠發少年正舉起手要敲門。
婆什迦羅的目光拉直了。
綠穀出久也沒想到,他正準備敲門的時候,婆什迦羅剛好要出門,這種巧合讓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起來:“啊,早上好!婆什迦羅同學!我……”
一聲乾脆利落的砰,門再度合攏了。
婆什迦羅驚魂未定地用後背抵著房門,活像是看見了什麼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貞子,異常驚恐地對芽衣說:“媽媽,門外有個超可怕的怪物……”
芽衣頭疼地抵住太陽穴:“不準這樣說同學,太沒有禮貌了……”
她想了一下,站起來,一隻手壓著婆什迦羅的肩膀不讓他亂動,另一隻手打開門。然後,芽衣對門口的綠穀出久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你就是隔壁的綠穀出久嗎?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今天你是來找婆什迦羅一起上學的嗎?”
芽衣感覺到,被自己按在手下的婆什迦羅猛然抖了一下。
“呃,是,是的!”綠穀出久下意識地回答,雖然向他提問的人是芽衣,然而,綠穀出久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婆什迦羅,那位白發少年正背著斜跨書包,肩膀被媽媽的手壓著,眼神十分不善地盯著綠穀出久。
綠穀出久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雖然,綠穀出久已經能夠看破婆什迦羅中二又凶殘的表象,看到他溫柔又傲嬌(不是)的內心。然而,在碰觸到婆什迦羅和爆豪勝己那過於相似的凶惡目光,固有的本能壓過了理智,讓他下意識地產生了想逃跑的衝動。
婆什迦羅明顯不是很歡迎他啊。
再遲鈍的人,也能明白無誤地讀出這樣的氛圍。
綠穀出久猶猶豫豫地想,他是不是……又太過熱情了,以至於被討厭了?沒錯,嚴格來說,僅僅隻見過兩三麵的陌生人,突然守在門口,想要同他一起去上學。熱情過度,非奸即盜,雖然綠穀出久既不想奸也不想盜,但熱情過頭的行為總會給人這樣的嫌疑。
要,要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