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亂殺——”...)(1 / 2)

虞兮枝也是聽到學堂裡其他弟子的竊竊私語,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感受到的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原來便是求之不得的入定。

早就熟讀了昆吾清規的她,當然明白入定是什麼意思,以及打擾入定的後果。

不過被打擾了,她也沒什麼惱怒的感覺。因為隻有她自己知道,書既然已經讀完了,那麼距離她從入定狀態中醒來也沒多久了,所以她並未真正被打擾到。

換句話說,徐教習這波,簡直就是白給。

徐教習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眉目沉沉地看著虞兮枝,也想起了前幾日兩人之間的齟齬。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等虞兮枝宣判,卻又恍然想起這位昆吾二師姐雖然這兩天格外咄咄逼人了些,但從前向來都是溫婉示人的,也或許會忘了之前的那點矛盾。

可虞兮枝偏不讓他如願。

她剛才問了徐教習自己是否能坐下,對方沒有應答,她便有些惡劣地挑眉,似是在提醒他什麼:“怎麼,難道你真的要我背全書?”

——語調與前一日徐教習的那句“怎麼,難道你真的要我向你道歉”一模一樣,雖沒明說,卻實實在在是反諷。

徐教習咬牙:“不必。”

頓了頓,又乾巴巴地加了一句:“坐。”

這節課徐教習上得心神不寧,本就枯燥無味的課被他講得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天心鈴再次響起來的時候,不少人都是從睡夢中被驚醒的。

徐教習對自己這節課的水平心知肚明,偏偏他每次用餘光去看虞兮枝的時候,都可以看到小少女端坐在那裡,單手托腮,似笑非笑地接住他的目光。

徐教習:……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徐教習夾著教案就跑,一路跑出學宮,發覺虞兮枝竟然沒有喊住他,這才帶了些詫異地頓住了腳步,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學堂的某扇窗戶似有所感地伸出來了一張紙。

徐教習的目力當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麵寫著兩個大字。

道歉。

*

學宮的課隻是早上的,虞兮枝意料之外地從徐教習這裡扳回一城,接下來的幾天,徐教習都避著她走,她心情極好,上課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她當然沒傻到真的去正麵和徐教習起衝突。

徐教習和高修德不一樣。

高修德不過是雪蠶峰的親傳弟子罷了,哪怕在雪蠶峰受寵些,哪怕她的修為比他更低,高修德也絕不可能越過她掌門親傳弟子的身份。

但徐教習在昆吾多年,早已紮根重重。

她確實可以直接揭發徐教習的行為,擾弟子入定當重罰,也可以以此直接要挾徐教習道歉,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個小小煉氣初期弟子的入定,重要,卻也並不多麼重要。

被道歉後,她確實也能得到一時的爽快,但同時,這個行為無異於給尚且弱小的自己樹敵,得不償失。

她要的是一份鉗製,以及這份鉗製所帶來的更多的好處。

比如,對於要麵子的徐教習來說,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但他再也沒故意刁難過她。

再比如,她找徐教習幫忙給下午的煉丹課請假,徐教習表情雖臭,卻也沒拒絕她。

虞寺身為昆吾山宗太清峰的大師兄,日常事務極多,虞兮枝提前預約,才蹲到了他這個下午空閒的日子,一貓腰地跑到了太清峰後山竹林。

虞寺已經在等她了。

幾日不見,虞寺依然頭冠端正,頭發一絲不苟,他站在竹林中的空地上,手不經意地搭在劍柄上,從背後看去,少年長身玉立,整個人就像是一柄矜貴青澀卻鋒利的劍。

又或者說,極其合格的悲慘男主的對照組。

虞兮枝踩竹葉的聲音驚動了虞寺,於是青衣少年轉過身來,身上淩厲的氣勢隨之柔和:“枝枝,找我有什麼事?”

“小師妹怎麼樣了?”虞兮枝一邊卸劍匣,一邊隨口問道。

“在師母那裡,據說是劍塚的劍氣到底還是傷到了肺腑,需要好好休養一番。師母向來將小師妹當做親生女兒,你也知道的。”虞寺抬手扶了扶虞兮枝頭上的木發簪,很顯然,這一路虞兮枝是緊趕慢趕地跑來的,原本就挽得不太好的發髻已經散了一小半。

虞兮枝也感覺到了,她乾脆利索地將頭發重新挽了一把,並且成功地插發簪的時候戳到了頭皮,齜牙咧嘴了一聲:“嘶——知道知道,小師妹真金貴,所以阿兄你不擔心她嗎?”

“我為什麼要擔心她?難道有師尊和師母一起照顧還不夠嗎?”虞寺被虞兮枝手殘戳腦殼的操作逗出了幾分笑意,語調裡帶了幾分疑惑。

虞兮枝於是懂了。

她阿兄虞寺,情竇還未初開。

好極了。

虞兮枝拉長音調“哦”了一聲,再試探了一句:“說起來今天學堂裡,有人要我遞書信給阿兄,我看她臉上羞怯,懷疑是情書。”

虞寺果然皺眉:“劍修豈可拘泥於兒女情長!心中有雜念,劍氣便也會斑駁!”

“……所以我幫你拒絕了她。”虞兮枝心情極好,她笑眯眯地捏住煙霄劍柄:“阿兄啊,如果你想要在劍之一道上有所精益,走得夠遠夠好,你可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什麼話?”

虞兮枝翻腕抽劍,煙霄劍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明亮的劍光,少女擺了個起手式,鄭重其事道:“女人,隻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虞寺:?

虞兮枝向前平刺:“修劍者,最要遠離的,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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