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還有三節課,奚楉快速起床,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緊趕慢趕到了教室。
今天的《中國建築史》是大課,再加上教授講課的聲音有氣沒力“嗡嗡嗡”的,實在太催眠了,她第一次把書豎起來打了個盹,醒來後羞愧不已,再一看旁邊,打盹的好幾個。
上完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寢室裡的四個人分道揚鑣,奚楉和田菁住在本地,周末沒活動都要回家,黃瑩瑩和熊之穎是外地人,則留在寢室。
景家離安州大學不遠,坐二號線六站路,下車後再步行一刻鐘左右,就到了市區最大的一座湖濱公園,邊上就是景家所在的小區柳韻華府。
這一片是安州市知名的豪宅區,因為東邊臨水,風水極佳,近幾年房地產價格暴漲,周邊地區的單價已經漲至六位數,而柳韻華府位於這一片的最佳地段,又以彆墅為主,麵積大總價貴,能夠在這裡擁有一席之地的,非富即貴。
沿著湖邊的散步道走到了最西邊,一大片弧形玻璃和金色大理石幕牆的建築,就是柳韻華府了,景家位於整個小區的中庭區域,一棟近五百平的獨棟彆墅。
彆墅門前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坪,左邊的紫藤花架下,丁叔正在整理花草,一見奚楉,立刻朝她招手:“小楉回來啦,來,我這裡一朵月季剛開,剪下來去□□床頭的花瓶裡。”
奚楉一溜兒小跑過去,接過花:“謝謝丁叔,這花就是海神王吧?真漂亮。”
“對,你居然還記得這花的名字啊?”丁叔笑著道,“記性真好。”
和丁叔聊了幾句,奚楉捋起衣袖想幫著一起修枝,丁叔慌忙攔住了她:“不行不行,快進去吧,日頭曬,還有,那誰在裡麵,你趕緊去陪一陪。”
奚楉愣了一下:“誰?”
“他姑姑在。”丁叔壓低聲音道。
奚楉愉悅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兩分。
外麵的陽光太過明媚,一進客廳,光線幽暗,奚楉一時適應不了,在門口站了片刻才看清了,景舒沅閒適地斜靠在沙發上,手拿著遙控器調換著電視劇的頻道。
她今年剛好五十,皮膚保養得很好,衣著打扮也依然時尚,但法令紋和眼窩還是稍稍泄露了她的年齡,
景家和景仲安同輩的,一共有兄妹三人,老大景伯寧是某大學的教授,與世無爭,老三景舒沅是景石集團的董事,性格強勢,和景仲安前後兩任妻子都關係不好,據說第一任妻子曾經被她指著鼻子罵哭過。
後來景仲安的第一任妻子因病逝世,景韓兩家聯姻,韓璿的性格脾氣並不像前任那麼隱忍,兩人在前期的粉飾太平過後,針鋒相對了好幾次,景舒沅沒討到什麼好處,總算安分了點。
景家的一些長輩對奚楉都很好,唯獨景舒沅總愛明裡暗裡嘲諷奚楉幾句,景奶奶在的時候還收著點,前幾年景奶奶生病離世,她對奚楉的嫌棄幾乎就擺在明麵上了,平常奚楉見了她就儘量躲開。
但今天景家的人都不在,奚楉避無可避,隻好進客廳打招呼:“姑姑,你來啦。”
景舒沅眼也沒抬,神情淡淡地“嗯”了一聲。
奚楉看了看,茶幾上已經有了水果和茶,她也想不出什麼話和景舒沅聊,決定自動消失不要惹人心煩:“姑姑你坐一會兒,我先上樓了。”
“等一下,”景舒沅叫住了她,“聽說西辭和他爸吵架了?”
奚楉點了點頭。
景舒沅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怎麼也不知道兩邊勸一勸?父子倆能有什麼隔夜的仇?現在倒好,西辭大半個月都沒回家,連我爸都知道了,擔心得不得了。”
奚楉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勸了,但西辭哥沒聽,我也沒辦法。”
景舒沅終於拿正眼看了她一眼,神情愉悅地笑了起來:“想想也是,西辭連我這個姑姑的話都不聽,還能聽你的?這不,我今天特意過來找他爸好好談談,等會兒再給西辭打個電話,這事應該就能翻篇過去了。”
奚楉無語了。
總是這樣,但凡和她有關的事情,景舒沅總能挑出毛病來,她沒勸要被指責,勸了要被埋汰嘲笑。
“那麻煩姑姑了。”她不想多做糾纏,客套地丟下一句話,快步往樓梯走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景舒沅有點不舒服了。
什麼“麻煩姑姑了”,這不是自家人和外人客套的時候才說的話嗎?就好像奚楉在炫耀自己和景家才是一家人,而她這個姑姑倒像是橫插一腳的外人了。
這個小丫頭片子倒是越來越會順杆爬了,還真把自己當成景家未來的女主人了?
她輕哼了一聲,不悅地教育道:“這怎麼叫麻煩?我和西辭他們是一家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倒是你,雖然住在這裡,但總要在心裡多提醒提醒自己,你不是景家的人,未來會不會是,也很難說,小姑娘家還是腳踏實地最重要。”
奚楉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柔柔地笑了笑:“姑姑你說得對,雖然你嫁出去了,但你是西辭哥的姑姑,是景爺爺的女兒,這怎麼都不會變,比我和他們親近多了。”
景舒沅臉色稍霽:“你知道就好。”
“哦對了,我都忘了說了,吵架那天我勸西辭哥他沒聽,但昨晚他答應我會回來過周末的,姑姑,你待會兒還是彆打電話打擾他了,”奚楉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道,“我怕他一心煩又不搭理我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一點茶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