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四小年夜, 景韓科技即將開始正式年假,快到下班時間了,公司員工們已經無心工作, 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閒聊, 唯有總經理辦公室的員工依然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坐在電腦前。
老板這陣子心氣不順,作為他的直接下屬,危機重重,說不定哪個小錯就釀成了大錯。
Streamlet卻沒有察覺到這種危機的能力,依然開開心心地在規定的下午茶時間給大家泡了咖啡過來。
“Jony,這是你的黑咖啡;瑟琳娜,你的expresso……”它一路服務過來,最後到了景西辭的辦公室裡,“老板,你的黑咖啡。”
景西辭接了過來, 放在了茶幾上。
“老板,奚小姐呢,她今天會來嗎?”Streamlet期待地問,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景西辭的臉沉了下來。
Streamlet不解地分析著剛剛接收到的表情信息:“老板,你好像在生氣, 為什麼?我思念奚小姐讓你生氣了嗎?”
“不許再提她的名字, ”景西辭威脅道, “要不然我就把你程序裡和她關的都刪掉。”
“你不講道理,我也生氣了。”Streamlet不畏強權, “哼”了一聲,生氣地翻了個後空翻,差點撞上了門口匆忙跑進來的程慕天。
“西辭, ”程慕天驚愕地叫了一聲,“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景西辭納悶地問。
程慕天欲言又止,抓起他手邊的黑咖啡一口氣喝乾了,這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問:“你和奚楉,到底怎麼了?這幾天放寒假了,你怎麼一直呆在公司,不去陪你的小尾巴?”
景西辭惱火不已。
這一個兩個的,總是提奚楉乾什麼?這一個多星期來,他無數次起了去找奚楉的念頭,又無數次強壓下來,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
無論如何,這次一定不能妥協,一定要冷戰到奚楉答應不去M國為止,他就不信了,奚楉真的能舍得和他分手?
一定是那天他和陸芷霏演戲讓奚楉生氣了,再加上他偷偷找陳校長取消她的公派交流,所以奚楉才胡亂說了“選留學”。
“有什麼好陪的,”他輕描淡寫地道,“她自己會玩。”
程慕天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一臉混亂地道:“西辭,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剛剛聽我哥說,奚楉她……今天要和景若榆訂婚了。”
“你說什麼!”景西辭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道:“這不可能。”
程慕天也有點不確定了:“我哥隨口和我提的,他總不會亂說吧?”
程、景兩家是世交,程慕天的哥哥程慕允主管程家騁風集團,是圈內有名的青年才俊,和景仲安的景石集團有一部分業務往來,的確不是會隨便亂傳八卦的人。
回想一下,今天小年夜,韓璿的確說了會有家族聚餐,但對訂婚的事情卻一個字都沒提,隻是問了他一句過不過來。
他不想看見奚楉心軟,拒絕了,反正再過兩天就過年了,有的是機會不著痕跡地見麵。
他甚至想好了,隻要奚楉稍稍服個軟,他就同意奚楉去讀書吧,到時候多飛過去幾趟,三年的時間很容易就熬過去的。
可是,現在居然有人告訴他,奚楉要和景若榆訂婚?
腦中混亂一片,景西辭猛地回過神來,疾步往外走去。
“你去哪?”程慕天追了上來。
“飯店,”景西辭陰沉著臉,眼中是山雨欲來的憤怒,“我看誰敢逼著奚楉和那個白眼狼訂婚!”
韓璿和景仲安的手機都沒人接,給奚楉發消息也石沉大海,坐在副駕駛上,景西辭煩躁地撥打著電話,感覺手機屏幕都快被他戳破了。
程慕天隱隱覺得不妙,卻又不敢在這個時候潑景西辭的冷水,隻好拚命找話題轉移景西辭的注意力。
沒一會兒,韓璿的電話回過來了。
“媽,慕天告訴我,你們現在在麗珵給奚楉和景若榆訂婚?”景西辭一字一句地問,“他是在胡說八道,對嗎?”
韓璿沉默了片刻道:“我剛剛到酒店,等他們敬一杯酒就走,你冷靜一點,事已至此,再鬨隻是給人徒留笑柄,沒有必要了。”
景西辭腦門上的血管突突跳了起來,一字一頓地道:“這你讓我怎麼冷靜?祝福我的女朋友和那個白眼狼?”
“西辭,”韓璿輕歎了一聲,“小楉說,你們倆已經正式分手了。”
“誰說的!”景西辭急怒攻心,“我們倆隻是吵架,誰吵架都會說氣話,怎麼就能當真了?”
韓璿疲憊地道:“我早就提醒過你,小楉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骨子裡卻有一股狠勁,她選擇了的路,輕易不會回頭,既然你不知道怎麼和她處,分手是遲早的事,晚分不如早分,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彆讓人看不起你。我言儘於此,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電話掛了。
景西辭盯著手機,腦中一片空白。
“那啥……我們還去嗎?”程慕天小心翼翼地問。
景西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
奚楉要訂婚了,未婚夫不是他。
“去,”他麵無表情地道,“為什麼不去?”
不知道前麵是不是出了交通事故,馬路上有點堵,短短二十來分鐘的車程,一直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麗珵大酒店還是那麼富麗堂皇,水晶燈仿佛瀑布一樣從屋頂流瀉下來,璀璨絢麗;室內噴泉隨著音樂聲綻放出漂亮的水花,水柱隨之起舞。
景西辭駐足看了幾秒,忽然感覺到眼底有點酸澀。
幾個月前,奚楉曾經在這裡快樂地擺pose,他拿著手機,一邊嫌棄麻煩一邊給她拍照。
原來,快樂這兩個字,這麼容易就過了保質期。
宴席設在一樓的一個小廳,景西辭推門而入,裡麵隻有五六桌人,人不多,但牆麵都精心布置過了,粉色的花海和氣球刺痛了他的眼睛。
看他進來,原本的歡聲笑語一下子安靜了,親戚們齊刷刷地朝著他看過來。
景西辭的目光在宴會廳掃了一圈,落在了中間的主桌上。
景爺爺坐在主位,邊上是景仲安,奚楉穿著一件粉色的旗袍站在景爺爺身旁,巧笑嫣然地說著話。她的一頭烏黑長發被挽成了發髻,幾綹碎發垂落臉頰,剪裁合體的旗袍勾勒出了她婀娜的身姿,和從前的清麗比,又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景若榆就陪在她身旁,一身白色西服斯文儒雅、風度翩翩。
景西辭一步一步地朝著他們倆走去,厚重的地毯掩蓋了他的腳步聲,也掩蓋了他此刻胸腔中快要爆裂的怒火。
多可笑啊,十幾天前還靠在他懷裡甜甜蜜蜜的女人,現在成了彆人的未婚妻,未來他說不定還得叫上一聲“嫂子”。
“西辭,你來了,”景舒沅慌忙上去招呼,“來,坐姑姑這一桌吧。”
景西辭充耳不聞,幾步就到了奚楉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