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禪房裡驟然看到景奶奶的信, 情緒激動,奚楉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可緊接著被景西辭一打岔,她從極端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很多疑惑重新擺在眼前,需要她抽絲剝繭找出真相。
景奶奶的信裡隻說了她自己,沒有提到韓璿,那麼, 韓璿到底有沒有見死不救?
韓璿當初說的意外,到底是什麼?
李管家是照顧景奶奶的,當時很有可能和景奶奶在一起,為什麼她沒提景奶奶,反倒說了韓璿?
她撞見景舒沅和李管家在一起說這件事,到底是無意還是有人有心的引導?向來不喜歡她的景舒沅在其中動了什麼手腳嗎?
……
所有的這一切, 她都需要向韓璿當麵詢問, 才能知道當年的真相。
回程的高鐵商務車廂裡沒幾個人, 座位非常舒適,又大又軟,前麵的電視機裡放著一部票房破過記錄的動作片《危機四伏》, 主演們十分賣力地在屏幕上追車、跳海、上天, 爆炸聲不絕於耳,偶爾穿插著男女主角們的浪漫愛情故事,即扣人心弦又纏綿悱惻。
景西辭卻沒有心情欣賞, 板著一張臉正襟危坐, 就好像整個車廂裡的人都欠了他錢似的。
奚楉求他幫的忙,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這讓他剛剛有點飛揚起來的心情瞬間又跌入低穀。
眼角的餘光往左邊看了看, 奚楉依然坐在離他三個座位遠的地方,中間還隔了一個過道,看電視看得入神。
哦,對了,《危機四伏》的男主演之一就是陸正禮。
景西辭第一次後悔,剛才買票的時候挑了個商務座,這裡雖然條件優越,但還不如二等座坐滿了人的好,最起碼沒有陸正禮的電影來吸引奚楉的眼球,也不至於讓奚楉坐得離他這麼遠。
正要想個什麼理由坐到奚楉旁邊的位置去,奚楉的手機響了,她偏過頭,接通電話悄聲講了起來。
從景西辭的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半個後側臉,形狀可愛的耳廓上麵有著細細的茸毛,耳垂小巧可愛,含住耳垂時的綿軟記憶一下子放大在了神經末梢,他的心頭不由自主地一熱。
“嗯,好的……”
“若榆哥,你也要注意身體,好好休息幾天吧……”
奚楉輕柔的聲音傳來,仿佛一盆涼水兜頭而下,景西辭心頭的旖旎頓時一掃而空,他閉上眼睛,戴上耳機屏氣凝神,把那卿卿我我的對話聲屏蔽在腦後。
火車靠站停了五分鐘左右,有人從前麵上了車廂,一路走到了他們附近,左右看了看,在奚楉身旁坐了下來。
“美女,這是去安州的車吧?”他搭訕道,“我急匆匆地買了票上來,要去參加一場拍賣會,可不能上錯車了。”
奚楉剛好掛了電話,客氣地道:“是的,應該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安州了。”
男人的手機放在小茶幾上,持續不斷地震動了起來,,他無奈地道:“這些人啊,有事情隻會來找我,都不會自己處理,不就是幾千萬的生意嘛,用得著事事彙報嘛,耽誤我看拍賣資料,掛了。”
他按掉了手機,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疊資料,專心致誌地翻看了起來。
奚楉好奇地瞟了兩眼,上麵有古董、有名表,還有幾幅字畫,看起來十分高大上,令人肅然起敬。
“新羅夏拍會?”景西辭站了起來,斜倚在前麵的座椅背上,用食指和中指夾起了一章資料放在眼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男人怔了一下,不悅地道:“你拿我的東西乾什麼?拍賣會這東西,普通人都不懂,沒必要和你解釋。”
“新羅夏拍會定在明天下午一點,而不是今天下午,”景西辭冷冷地道,“想泡美女也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本,拍賣的號牌要兩百萬,你有嗎?還有,你這一身行頭加起來可能也就值個一萬塊,手上那塊看起來值錢的表還是假貨,這商務座的票你拿出來看看,我懷疑你是混上來的。”
男人惱羞成怒:“你誰啊你!我說什麼要你管?說我的表是假貨,你自己呢?不就是個小白臉嗎?”
景西辭的眼神危險,收了剛才痞痞的姿態站挺了,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那迫人的氣場、威壓的氣勢,令人膽戰心驚。
“我是誰?我是她男朋友!”他一字一頓地道。
男人慫了,慌亂地把資料往公文包裡一塞:“你這人真滑稽,男朋友坐得離她那麼遠乾什麼?這種男朋友,人家遲早跟你分手!拽什麼!”
男人罵罵咧咧地到車廂最後麵去了,景西辭的臉色鐵青,真恨不得追上去揪住那男人的衣領好好教訓他一頓。
這說的都是什麼鬼話?
“西辭哥,”奚楉不安地叫了他一聲,“彆搭理他了。”
景西辭壓了壓火,順勢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輕描淡寫地道:“看著就不像是個好人,八成是混上來準備行騙的。哦,對了,彆誤會,我剛才說是你男朋友不是不尊重你,是故意說給他聽的,省得他再打你的歪主意。”
奚楉笑了笑,輕聲道:“我明白的。”
夢寐以求的臉龐近在咫尺,也不再是冷漠疏離的表情,在對著他淺笑盈盈。
景西辭心神一蕩,聲調不知不覺地就放軟了,試探著問:“剛才在廟裡為什麼哭?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沒有,”奚楉佯做輕快地道,“就是有點傷感。”
“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傷感?”景西辭刨根究底,猜測道,“是景若榆欺負你了嗎?如果是的話你告訴我,我替你好好教訓他。”
“不是,”奚楉慌忙搖頭,“他對我很好。”
景西辭輕哼了一聲:“他慣會做表麵功夫,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多提防點。”
奚楉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道:“西辭哥,他真沒你想的那麼壞……”
“陰著壞能讓你看出來?”景西辭的眼神陰鷙,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景西辭才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