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這麼傻?學學景若榆,表麵功夫做到家就好了,何必對景若榆口出惡語惹奚楉不開心呢?
想要挽回已經來不及了,他隻好生硬地補充了一句:“算了,和你說你也不信。”
奚楉沒有應聲,隻是沉默地閉上了眼,靠在座椅上假寐。
好好的氣氛就這樣毀了,景若榆真是他的魔咒。
景西辭恨得牙癢癢的,卻又沒辦法,隻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你好好休息吧,到站了我叫你。”
半個小時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高鐵到了站,司機就在出站口等著景西辭,兩人一起去了韓璿現在住的小區。
這個小區上韓璿的地產公司自己開發的,韓璿早年以商業地產為主,這些年開始謹慎地進軍高端住宅地產,穩紮穩打,每年開發的項目不多,口碑卻很好,很快就在殘酷的住宅地產市場競爭中生存了下來,相比其他幾家大房企瘋狂擴張後的困境,公司現金流充足,形成了住宅產品的品牌效應,盈利可觀。
小區的大門十分氣派,單元門前還有身穿製服的管家專職服務,一見景西辭就迎了上來,笑著道:“小景先生,你來了,正好,這裡一堆好吃的,我正打算給韓女士送上去呢。”
奚楉一看,有西瓜、有葡萄,還有一盒裝在玻璃盒裡的茯苓膏,切割得歪歪扭扭的,但膏體倒是晶瑩剔透,看起來是用心熬製出來的。
韓璿的脾胃不太好,以前在家的時候趙姨都會替她熬這茯苓膏,早晚的時候吃上一勺,可以涵養脾胃。
不過,現在盒子裡的不像是趙姨的手筆,趙姨做的沒這麼醜。
“誰送來的?”景西辭納悶地問。
管家有點尷尬:“是你爸爸送來的,你媽媽不讓他上去,他磨了半天也沒用,隻好拜托我把這些東西送上去,他還說……”
“說什麼?”景西辭來了興致,拿起那盒茯苓膏左看右看。
“說這是他親手做的,讓你媽嘗嘗看,好吃的話他下回再送過來。”管家羨慕地道,“你爸真有心了。”
景西辭難以置信:“他會做吃的?那能吃嗎?”
奚楉“噗嗤”笑出聲來,又竭力忍住了,慌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笑景叔叔的,我隻是覺得……景叔叔向來這麼嚴肅……沒想到也會用做好吃的這一招來向韓阿姨賠禮道歉。”
景西辭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反正我不站他,我媽想離婚就離婚,我舉雙手雙腳支持。”
奚楉沒搭腔。
如果就單純的女性視角來看,韓璿那天在餐廳的控訴的確令人心酸,情之一字最為傷人,她付出了那麼多,卻沒能換來想象中的兩情相悅,還讓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現在想要徹底告彆過去,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這兩個人,都是奚楉視為家人的存在,她一直盼望著景家和和美美,缺了任何一個人都會讓她心存遺憾。
所以隻能順其自然了,也希望景仲安能夠真正看懂韓璿的內心,不要辜負了這一場橫跨了三十五載的期待。
電梯徐徐上升,不一會兒就到了十六樓,管家早就已經通知了韓璿,等電梯門一開,韓璿就迎了出來。
看見奚楉,韓璿怔了一下,一臉意外地問:“你怎麼來了?”
奚楉的心情激蕩,好半天才顫抖著手,從包裡取出了那封信遞了過去:“韓阿姨,這就是你說的意外嗎?景奶奶都告訴我了,我全知道了。”
韓璿狐疑地接了過來,一五一十地看了起來。
良久,她捏著信紙長籲了一口氣:“進來說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其實事情很簡單,當年景奶奶、李管家和韓璿從外麵回來,忽然想起有件東西收到哪裡忘了,就順路去找奚楉媽媽問一下。
到了那裡發現兩人在吵架要離婚,奚楉爸爸家暴,韓璿要去製止,卻被景奶奶拉住了。
景奶奶篤信勸和不勸離的古訓,也深受老家重男輕女思想的荼毒,不想讓韓璿管這閒事,總覺得夫妻之間吵架打架都是關起門來自家的事,外人插手反倒壞事,又深怕兩人真的離婚,到時候傳到老家,說是她攛掇奚楉爸媽離婚的,名聲不好。
兩人爭論了兩句,景奶□□暈的老毛病犯了,韓璿趕緊把她扶回去,想著等會再回來看看,哪曉得這麼一走就出了大事。
景奶奶從此之後就落下了心病,法院判決後她輾轉托人找到了奚楉,帶回家收養,百般疼愛;又信了佛,逢年過節就給奚楉媽媽抄經祈福,盼著能稍稍減輕一下自己的罪過。
“你景奶奶雖然一開始做錯了事,但她後來是真的在贖罪了,到了後來,對你的疼愛也出自真心,她深怕你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接受不了,也怕你會因此憎恨討厭她,所以一直都叮囑我們不要讓你知道這件事,那天你問我的時候,我真的希望這件事就在我這裡了結了,讓你和你景奶奶的感情停留在最好的記憶裡,”韓璿歎了一口氣,“沒想到,她最後還是選擇讓你知道了真相。”
奚楉的眼裡含淚,輕聲道:“對不起,韓阿姨,我誤會你了。”
“這不怪你,”韓璿凝視著她,神情悵然,“要是我當初能夠堅持一下就好了,我向來崇尚女性自強自立,也一直不遺餘力地為弱勢女性提供幫助,卻在這件事情上有了過錯,這是我一生的遺憾。”
她的聲音頓了頓,遲疑著問:“小楉,那你現在……恨你景奶奶嗎?”
奚楉有一瞬間的迷茫。
該恨嗎?或許三年半前,她是想要恨韓璿的,可時隔這麼久,在M國留學生活,遠隔重洋,她又無法抑製地想念著景家所有的人,包括韓璿。
現在真相大白,捏著信箋再一次通讀景奶奶字裡行間的懺悔和眷戀,她忽然之間就清醒了。
“韓阿姨,”她的聲音雖然輕,卻很清晰,有著一種徹悟的通透,“最該很的,不是你,也不是景奶奶,而是以前舊時代流傳下來的陳腐觀念,還有我老家習以為常的固有思想,在他們眼裡,男人打女人是應當的,女孩就是賠錢貨,注定要被娘家和婆家吸血,女人逆來順受才能有賢惠的美名,景奶奶也隻不過是這種陳腐觀念下的犧牲品,我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去恨你們任何一個人,而是要像你一樣,讓自己擁有更強的實力,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女性,讓他們不要重蹈我媽媽的覆轍。”
韓璿定定地看著她,良久,長籲了一口氣,伸手抱住了她。
“小楉,我沒看錯你,”韓璿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是個好孩子,善良、堅強、勇敢,有韌勁有拚勁,還有一顆最柔軟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抱住我們的小楉楉親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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