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那麼多時間,還得是嫂子陪著他。”陸建澤站在房間門口,“有把握嗎?”
“沒有做過檢查,我隨口說一個六成把握,你信嗎?”徐琴問。
“我信。”陸建澤道,“你說的話,我都信。”
“……”徐琴聽到陸建澤的話,她不知道該說他太過相信她,還是說自己不夠自信。
“你也早些休息,明天還得忙。”陸建澤道,“我告訴他們米麵放在哪裡了,他們可以自己做飯,你不用管他們的三餐。”
“好。”徐琴點頭,“我也管不了。”
徐琴進屋,她直接關上了房門。他們沒有因為家裡有客人來,他們就住在一個房間,說好等九月,那麼他們就是等到九月。
樓下,阿珠整理衣服等物,這一間房間沒有衣櫃,她也沒有想著非得要衣櫃,他們的衣服放在包包裡就成,也可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弟妹很年輕。”阿珠道。
“是很年輕。”張鵬飛原本以為徐琴醫生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醫生,親眼看到之後,他想到了一句話,英雄出少年。像徐琴這樣醫術好的醫生,她以前一定就有認真學醫過,這好醫術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我信她。”
“你信她,我自是也信她。”阿珠道,她找過很多醫生,那些醫生都說沒有辦法。她還去找過赤腳大夫,甚至連不是大夫的人都找過,隻要是有治過腿腳的,她都想去看看。
“動完手術之後,可能還是得要在這邊住一陣子。”張鵬飛道,“到時候,你做飯的時候多做點。”
“我懂得的。”阿珠道,“彆人這麼幫我們,我哪裡能那麼不懂事。他們家還準備好了米麵,我們就是買點菜,真真是占便宜了。”
阿珠看徐琴剛剛掃地的動作,她就知道徐琴不是一個很會打掃衛生的人。陸建澤做飯洗碗都很勤快,他是一個疼妻子的人,這跟徐琴不會做飯也有關係。
不同的夫妻有不同的生活方式,阿珠哪裡可能去說徐琴那樣做不好。阿珠認為每個人都有長處和短處的,徐琴恰巧不會家務而已,這有什麼,女人能做的事情,男人也能做。
“弟妹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阿珠道,“你之前說她成分不大好,但是她救過她男人,也救過其他人,讓我彆亂說話。我瞧著,弟妹這般好的人,瞎說她不是的人,怕是要遭雷劈的。”
“興許。”張鵬飛點頭。
“我剛剛還想著弟妹是不是跟那個醫生重名了,她說她接過斷指,我就知道一定是她。”阿珠道,“也是因為她醫術厲害,她一過來就救了人,她才能過得稍微好點吧。”
阿珠住在老家的時候,她老家就有下放到牛棚裡的人。那些人裡頭不缺乏大學老師等各種高身份的人,阿珠有時候就想他們明明都挺不錯的啊。
有時候壓根就不是這些下放到牛棚裡的問題,而是彆人想要對付他們,防小人哪裡有那麼容易防的。
“住在這一間房間也好,還有窗子。”阿珠道,樓上的房間也有窗子,但樓下的屋子更適合他們,“你們大男人做事確實也不夠細心,說住在樓上,我又不好多說,就沒說在樓下。”
阿珠當時想著要是徐琴醫生沒有辦法,那張鵬飛就不用動手術,住樓上住樓下都一樣。徐琴醫生說讓他們住在樓下,阿珠反而心穩了。
“弟妹也是個乾脆的人。”阿珠道,“把話都直接說,你動不動手術,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親兄弟之間都可能出問題,弟妹那樣說也好的。”
“是。”張鵬飛自是不可能怪徐琴,人家說的話都是一些正常的話。
海島上,劉藍娣去給吳金鳳送雞蛋,讓表妹能補補。由於吳金鳳流產得休養,劉藍娣多做了一些飯帶給過去。
哪怕吳金鳳不給她好臉色看,劉藍娣還是要過去。
劉藍娣等那些孩子們都吃過飯之後,她就給吳金鳳煮了一個雞蛋,親自端著雞蛋到表妹麵前。
“吃點東西。”劉藍娣道,“醫生又不是說你不能懷了,養好了身子,還能懷的。”
“要不是那些藥膏,我能這樣嗎?”吳金鳳怒視劉藍娣,“你說你都記得,你說那些藥草沒有問題,結果呢?”
“我真不知道配製藥膏還有這麼多講究。”劉藍娣道,“醫生說了,大人,沒有懷孕,是可以用那個藥膏的。”
“你的意思是說,是我自己沒有提早發現自己懷孕,是我自己要用那些藥膏的?”吳金鳳指著房間門,“滾,你給我滾出去。”
“表妹,我真不是故意的。”劉藍娣道,“你是跟我一起配製藥膏的,你懂得的。”
“我懂什麼,還不是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吳金鳳不想看劉藍娣。
“對,對,對,是我的錯。”劉藍娣道,“那你也得吃飯,還有三個孩子要照顧呢。”
“嗬……”吳金鳳轉頭看向劉藍娣,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嫁給江大海,她得照顧三個孩子,得做很多事情,而劉藍娣呢。
劉藍娣根本就不用做那麼多事情,她偶爾給幾個孩子帶點糖果,那些孩子就說表姨好。那些幾個孩子都沒有多說吳金鳳這個後媽好,這讓吳金鳳非常失望。
“你是不是覺得我可笑?自己沒有孩子,就得照顧三個孩子?”吳金鳳問。
“不是,你很偉大。”劉藍娣道,“妹夫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你也無愧於國家。當初,也是你自己應了這一門親事的。”
“你小姑子不要的親事,你就想到我。”吳金鳳道,“我年紀小,好忽悠。”
“這才過多久啊,你怎麼……”劉藍娣左右看看,“表妹,你千萬彆這麼說,要是讓表妹夫聽了去,還當你後悔嫁給他。你不能光光想到好處,就不想付出啊。”
“滾,你滾!”吳金鳳不想再聽劉藍娣說這一套說辭。
三個孩子偷聽吳金鳳和劉藍娣的對話,他們就想著後媽果然還是不喜歡他們,後媽就是後媽,後媽不是親媽,他們就不能指望後媽對他們好。
劉藍娣就隻能無奈離開,三個孩子瞧見劉藍娣要走,他們連忙多開。
等劉藍娣回到家裡,她就看到徐立仁坐在客廳裡。
“道歉了?”徐立仁問。
“道歉了。”劉藍娣道。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裡傳來了聲響,有一名婦人直接衝進來,她直接就給劉藍娣來了一個大耳光子。
“我呸,讓女人流產的狗屁藥膏,寒涼的東西,你怎麼能給我女兒用?”那一名婦人道,“你是想讓我女兒小小年紀就毀了身體,想讓她以後不能生嗎?”
那一名婦人原本就是住在島上的人,倒也不是軍人家屬。他們家在島上有不少親戚,那名婦人要是去找他們,他們覺得會幫她。
“你怎麼能打人呢?”劉藍娣捂著臉。
“怎麼不能打你,你害我女兒,我還不能打你?”那一名婦人道,“我就知道你這樣賊眉鼠眼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什麼我女兒表現好,給我女兒獎勵。你就是覺得她平時不討人喜歡,你就是要害她!”
劉藍娣當時真的沒有想著害人,她哪裡知道自己配製的藥膏沒有那麼高。
“大嫂子。”徐立仁起身,妻子都被打了,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當什麼都沒有看見,“我們自己的兒子、女兒也用了。也就是昨兒才知道東西……”
“那是你們活該!”那一名婦人道,“指不定她就是恨你,不想你的兒女好。”
徐立仁皺眉,眼前的人說的話越來越不對味,過於荒唐。
“他們是我的親生孩子啊,有幾個當媽的會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啊。”劉藍娣很想直接給眼前的婦人一巴掌,可是她不能。
劉藍娣當初之所以給那個女學生獎賞,就是想著那個女學生的姓氏是這個島上村落的人的大姓。她還想著那個女學生多說她的好話,誰能想到事情變成這個樣子,這些人反倒是覺得她在害人。
“你是想要錢吧。”劉藍娣道,有的人鬨事就是想要錢,她見多了。
“呸。”那一名婦人直接衝上抓著劉藍娣的頭發,又給了劉藍娣兩個大耳光子,“你當我賣女兒呢,你是不是覺得你給多點錢,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了,那可是涉及我女兒一輩子的大事情啊。光光是賠點錢就行了嗎?怎麼,你還想我們不讓你賠錢?”
徐立仁倒是想上前拉著那名婦人,讓那一名婦人彆打劉藍娣,可他到底是一個男子,不好去攔著。徐立仁又不想找彆人來,不想彆人看到這荒唐的一幕。
“你這麼用力……”劉藍娣被打疼了,她回頭就要打那一名婦人。
徐立仁連忙拉住頭發散亂的劉藍娣,把人拉住之後,劉藍娣還伸出腳亂踢。
“想想我們的成分,我們的兒女。”徐立仁湊到劉藍娣的耳邊輕聲道,“我們避到了這邊……還能去哪裡?”
劉藍娣咬牙,確實,她就隻能忍。
要是徐琴直接給她藥膏,她就不去配製藥膏,或許就沒有這些事情。
劉藍娣怨恨徐琴,要是小姑子知道,小姑子一定笑得嘴都咧開了。
“我們給你賠錢,大嫂子再帶姑娘去醫生那邊看看,你覺得怎麼樣?”徐立仁想要快點解決這一件事情,“十塊錢,可以嗎?”
“十塊錢?”劉藍娣覺得太多了一點,他們身上的錢不多,完全沒有必要給這樣的人這麼多錢。
最終,那個婦人還是拿著錢走了。
“怎麼不讓我說?”劉藍娣一不小心扯到嘴角的傷,她吃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徐立仁道。
劉藍娣就隻覺得憋屈,“她分明就是在殺豬,就是要多要錢。”
“你先犯的錯。”徐立仁道。
“……”劉藍娣不大高興,為什麼丈夫不關心她的傷,反而說她犯錯的事情。
新的一天早上,徐琴醒來的時候,阿珠已經把早飯做好。
“弟妹,來,吃早飯。”阿珠笑著道,等他們吃完早飯,他們就一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