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裡,徐詩雅見到陸浩然之後,她的心裡不是滋味。陸浩然來到這一所學校,而不是在徐琴所在的學校,那是因為陸浩然是徐琴的兒子,他什麼時候跟著徐琴學習都好。
而徐詩雅就不一樣,她的親媽跟徐琴不對付,親媽不讓她到徐琴的身邊。
當她的舍友知道陸浩然是她的表弟,徐琴是她的親姑姑,都驚呆了。
“你小姑那個醫學院的分數線不是特彆高吧。”舍友問。
“當初不高,最近幾年高了。”徐詩雅道。
“就是說當初啊。”舍友道,“你放著那麼好的機會不去……不是說……”
那位舍友見徐詩雅的臉色不大好,都不敢說下去。
“沒什麼,是我媽不讓的。”徐詩雅直接道,“我媽不喜歡我的小姑,她總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覺得她和小姑有矛盾,小姑就不可能用心教導我。哪怕我先問過小姑了,她也不讓我當小姑的研究生。”
“這樣啊。”舍友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徐詩雅道,“我媽那樣,我也不好跟小姑多走近。”
徐詩雅不希望知道親媽總是去說小姑的不是,小姑根本就沒有錯。
“就是可惜了那麼好的機會。”舍友道,“你知道麼,多少人羨慕你有那麼好的一個小姑,一個個也不敢置信,聽說你們的導師都非常驚訝。”
“嗯。”徐詩雅點頭,“這種事情也不好說的。”
徐詩雅有時候跟師兄師姐等人一起學習的時候,他們也會說幾句。
“你真是可惜了,你小姑比我們的導師還厲害的。”
“對啊,我們導師還提起過你的小姑,說你小姑一個女子能成為心外科的專家,那是非常了不得的。”
“你和你表弟還有聯係嗎?你表弟就是我們學校的啊。”
……
徐詩雅聽到那些話,她都不知道怎麼說。她和陸浩然接觸少,兩個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的,總不能一見麵就說醫學方麵的事情,那也不大合適。
彆人隻是開開玩笑,可徐詩雅的內心是真的難過,也很煎熬。多麼好的機會,就這樣沒有了。
徐詩雅也不喜歡回去家裡,每一次回去,她就覺得自己跟那個家格格不入。她不想聽到她媽說小姑的不是,也不想聽到她媽抱怨的話。
她媽之所以混成那個樣子,是她媽咎由自取。
畢業後,徐詩雅回去滬市工作,她本來是想在首都。可是首都的醫院也沒有那麼好待,家裡的那些人還有話說,她就回去了。
徐詩雅大齡單身,她沒有想過要找男朋友,甚至不大想結婚。
她有時候回去家裡,劉藍娣就說她。
劉藍娣不喜歡自己的女兒一直單身,不喜歡彆人說她的女兒是博士又如何,她的女兒沒有人要啊。
當徐詩雅回來,劉藍娣就有很多話說。
“你該找個對象了。”劉藍娣道,“不找對象,沒有孩子,等到以後,你要靠誰?還想著你弟弟養你不成嗎?”
“不要他養。”徐詩雅道。
“等到那個時候,你就不會這樣說。”劉藍娣道,“你弟弟的孩子還得照顧你弟弟他們,哪裡有那麼多時間照顧你。”
“我沒有讓他們照顧我。”徐詩雅有些不耐煩。
“你就是說的好聽。”劉藍娣道,“早點結婚,你們醫院不是有那麼多醫生嗎?找他們也可以啊。”
“醫生都很忙。”徐詩雅道。
“再忙,也得結婚生子。”劉藍娣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徐詩雅道。
“我就是非得管呢。”劉藍娣道
,“你是我的親生女兒,難不成我還能害你不成嗎?”
“你知道跟著小姑學習的學生如何了?最開始的那兩個人,他們的醫術比我好,彆人也說他們不錯。”徐詩雅道,“彆人知道我是小姑的侄女,還覺得我……覺得我不懂得把握住機會。”
徐詩雅覺得自己就是活在弄下人的陰影之下,要是換成彆人,可能心態就扭曲了。若非她從小就遭遇不公正的待遇,她真的會承受不住。
她這一生,都被親媽毀了。
徐詩雅無法喜歡劉藍娣,劉藍娣總是強迫她去做一些事情。這讓徐詩雅很頭疼,哪怕她讀了大學,她自己去轉專業,她要報考研究生的時候,還是被親媽逮住了。
“你害得我被那麼多人嘲笑,你還不滿意嗎?”徐詩雅道。
“你自己沒有本事,還說我害你的。”劉藍娣不滿意,“要是你聰明一點,多學一點,也就不會這麼差勁兒!”
劉藍娣哪裡可能承認自己的錯,錯的都是她的女兒。
“我們也沒有讓你學醫,是你自己要去學醫。”劉藍娣道,“還背著我們去轉專業,去學醫。你是我劉藍娣的女兒,不是徐琴的女兒,你跟著她學當醫生做什麼?”
“……”又來了,徐詩雅聽到她親媽說這些話,她就不想繼續說下去。
當劉藍娣看到徐詩雅往外走,她上前抓住了女兒的手,“你跑什麼?”
“沒有什麼好說的。”徐詩雅道。
“我告訴你,彆想著你的小姑。你的小姑年紀比你大,她以後也不可能給你養老。她的孫子孫女也不可能照顧你。”劉藍娣道,“你千萬彆聽她說的話。”
“小姑根本就沒有找我,也沒有跟我說彆的話。”徐詩雅道,“都是你自己的臆測。”
“我的臆測?”劉藍娣不那麼認為,“她一定跟你說了什麼,你就是站在她的那邊,你……”
“煩不煩啊。”徐詩雅道,“你每一次都說小姑帶壞我,可你又不讓我去小姑身邊,小姑怎麼帶壞我。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拜你所賜!”
“當媽的哪裡可能害親生女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到了這個時候,劉藍娣還是這麼認為的。
劉藍娣本身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彆人是怎麼想的,就覺得這些人都得聽她的話。
他們要是不聽她的話,就是他們的錯。
劉藍娣總覺得自己是重生的,所有的人和事情都得按照她所想的那樣發展。
“為我好?你就是扯著這一麵大旗,就是想乾預我的事情,就是要說我的不是。”徐詩雅道,“我要走了,彆拉著我。”
“……”劉藍娣對上徐詩雅冰冷的眼神,她終究還是鬆手了。
劉藍娣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徐詩雅,前世的徐詩雅就是懶得理會她這個親媽。今生的徐詩雅跟劉藍娣接觸多,但是兩個人的關係依舊很不好,就是拉拉扯扯,總是那麼鬨著。
每當徐詩雅這樣,劉藍娣就要跟徐立仁說,說徐詩雅跟徐琴一樣學壞了。
“孩子大了,就彆多管。”徐立仁隻能這麼說。
可劉藍娣哪裡可能管徐詩雅是不是年紀大了,她還去醫院找徐詩雅,就是非得讓女兒結婚。她還找了幾個比較合適的男的,主要是這些男的家人跟劉藍娣多多少少有點關係,比如是親戚的親戚,是朋友。
劉藍娣就是想讓徐詩雅繼續處於她的掌控之中,要讓女婿也能多孝順她一點。
徐詩雅被劉藍娣拉到飯店跟人相親的時候,她特彆無奈。
“我們不合適。”徐詩雅就是直接跟他們這樣說,“我平時很忙,沒有空照顧家人。就算要懷孕生子,也得看我的工作如何,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你們吵吵鬨
鬨。我希望我的另外一半能乖巧一點,能理解我,他最好還能做家務,能照顧孩子,還能接送孩子上下學。我不養彆人的孩子,就養我自己的……”
徐詩雅一口氣說了很多要求,她不怕彆人覺得她奇葩。彆人最好覺得她不好,他最好扭頭就走。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劉藍娣幾次想要插嘴都沒有插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就變成這個樣子,她好心給女兒介紹對象,女兒卻說這些話。
“我說的又沒有錯。”徐詩雅繼續道,“醫院要是有事情,我隨時都得到醫院。就算一家子去探親,一家子一起玩耍,隻要醫院有事,我就得過去。”
徐詩雅特意強調她要總去醫院,“我不可能多喜歡你,我最熱愛的是我的工作。如果你覺得我不夠喜歡你,那也沒有辦法。我不是一個賢良淑德的人,但是你必須三從四德。”
那個男的聽了之後,臉都青了,他直接就走了。
有幾個男人會去支持妻子的事業的,他們都希望妻子是賢妻良母,而不是自己留在家裡照顧孩子。
“彆走啊。”劉藍娣想要攔著那個男子,那個男子還是走了。
劉藍娣見那個男子那麼快就走了,她轉頭看向徐詩雅,“瞧瞧你做的什麼破事,眼光彆那麼高!”
“我就是實話實說而已。”徐詩雅道,“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賢妻良母,要不早早說明,彆人還以為要當一個三從四德的妻子呢。”
“說什麼胡話。”劉藍娣道,“那男人還什麼都沒有說呢。”
“他沒有說,不代表我就不能說。”徐詩雅道,“我跟他說清楚明白一點,也就不用耽誤人家的時間了。大家的時間都是寶貴的,浪費彆人的時間,不道德。
“你……你……你……”劉藍娣用手指指著徐詩雅,“你就想著以後孤獨終老嗎?”
“那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徐詩雅道,“就算我以後就是一個人生活,沒有人照顧我,那也沒有事情。我是醫生,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要是不行,我直接弄死我自己,不就得了嗎?”
劉藍娣睜大眼睛,她從來就沒有見過有自己女兒這樣的女人。
“是你小姑說的嗎?”劉藍娣張口就說徐琴。
“不是。”徐詩雅道,“這種話哪裡還用小姑教導我,我們很多人都知道。彆說我,就算是護士,護士也知道的。”
“……”劉藍娣盯著徐詩雅。
“放心,我不可能用那些藥物悄悄害死你的。”徐詩雅微笑,“你是我親媽啊。”
“……”劉藍娣沉默,她忽然覺得女兒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來,吃飯吧。”徐詩雅道,“我們在學校的時候,還上過人體解剖課。說實話,看多了,也就是那樣。”
劉藍娣沒有什麼胃口,女兒是在威脅她嗎?
“吃啊。”徐詩雅道,“我都吃了,這些飯菜當然就沒毒,彆怕。”
劉藍娣當然知道那些飯菜沒有問題,她就是覺得徐詩雅是一個可怕的人。女兒竟然敢這樣威脅她,她還真的被威脅到了。
“其實我這樣也挺好的,單身,真要去做什麼事情,那也方便,不用擔心牽累到彆人。”徐詩雅夾了一塊排骨,“就算牽累,也是牽累父母,媽,你說是不是?”
劉藍娣不想回答徐詩雅的話,她也不想被親生女兒連累,就想著女兒早點結婚。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錯,徐詩雅非得說這些話。
等劉藍娣回到家裡跟徐立仁說這些話的時候,徐立仁也沒有站在她這邊。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徐立仁道,“他們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想法。”
“女兒都那麼大了,她再不結婚,周圍的人又要嘲笑我們。”劉藍娣道,“我也是為了
她著想。”
“你也說她那麼大了,她自己有想法。”徐立仁道,“你想那麼多,根本就沒有用。”
“你總是這樣,也不知道為女兒考慮一點。”劉藍娣道。
徐立仁懶得去說,妻子哪裡是為女兒考慮,分明就是為她自己的顏麵考慮。反正他不想管那麼多事情,兒子結婚不就可以了麼,他們也有孫子抱。
劉藍娣見丈夫背對著她,她非常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徐詩雅在醫院工作,不是沒有人給她介紹對象,也有人追求她。可是她就是覺得不合適,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到過多少寵,她的親媽總是謾罵她,她的親爸基本不管事情。
她還曾見到她的親媽去說柳老師的不是,她媽就是怕她爸被彆的女人勾搭上。她媽總是說她爸是不是瞧不上她,各種問題,徐詩雅都記著。
雖然說劉藍娣比較少說什麼婆婆之類的,可能是因為她嫁進來的時候就沒有婆婆,所以她才沒說的,但是徐詩雅還是會擔心這些問題。
他們醫生都是很忙的,很多人都不希望另外一半也這麼忙,有的人就希望另外一半能放棄工作,希望另外一半就待在家裡照顧孩子。
徐詩雅做不到,她辛辛苦苦讀出來,就是為了能夠工作。她要經濟獨立,要讓彆人都知道她沒有那麼差,她能做很多事情。
偏偏世人對女子有偏見,他們都不覺得女子能夠那麼厲害。
徐詩雅有時候還會遇見病人說不要女醫生,就要男醫生的話。徐詩雅就覺得挺可笑的,女醫生就不是人了麼,女醫生也是辛辛苦苦學習出來的。
“那就換人吧。”徐詩雅尊重病人和病人家屬的決定,她不可能說自己的醫術很厲害,讓自己去醫治病人。
就算是她的小姑都有手術失敗的時候,就更不要說彆人了。
徐詩雅從來不跟病人有過多的私人交往,那樣不對。
曾經,徐詩雅也嘗試跟人交往,可是彆人跟她來往幾天,最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就覺得徐詩雅太過忙碌。他們要娶一個能顧家的妻子,而不是一個總是想著工作的妻子。
徐詩雅知道那些人不適合自己,自己也不適合他們。
一次又一次……就算她相看那些人,又有幾個人願意諒解她呢。
還有人說讓她轉到彆的科室去,簡單一點的,沒有那麼辛苦的科室。
徐詩雅哪裡可能答應,這似乎她的夢想,她決定不可能妥協。
當徐詩雅回去徐家,她的弟妹對她倒是還不錯。蘇雯有給她端水果,還問她喜歡吃什麼,說家裡的空房間那麼多,讓徐詩雅就在家裡住著。
蘇雯從來就不覺得徐詩雅不應該住在家裡,這個家也是徐詩雅的。大姑子從來沒有挑剔她,沒有為難她,她希望大姑子在家裡也能過得愉快。
就是劉藍娣總是喜歡說徐詩雅,以至於徐詩雅不大愛回家。
有一次,當徐詩雅回去的時候,蘇雯就單獨跟她說話。
“大姐,要不,你還是住在家裡吧。”蘇雯道,“住在外麵,還得租房,你們醫院離這邊也不算遠啊。要是覺得遠,就讓徐霖送你去上班。”
“不用。”徐詩雅道。
“他是你的親弟弟,平時也沒有做什麼事情。”蘇雯道,“讓他做點事情,反而好。”
“我住在外麵挺好的。”徐詩雅道,“你們好好過日子。”
“我們的日子好過著呢。”蘇雯笑著道,“你們都對我不錯,也沒有嫌棄我不是滬市的。”
“你是哪裡的都好,你嫁進來了,就是這個家的一員。”徐詩雅本身就不怎麼管家裡的這些事情,更彆說蘇雯對她的態度還很不錯,她就更不可能去說蘇雯的不是。
在徐詩雅的眼
裡,蘇雯算是一個很好的弟妹,這個弟妹懂得讓丈夫彆在外麵胡來。有蘇雯盯著,徐詩雅也就不用擔心弟弟有一天把家產敗光,至少蘇雯能管一管,他們也都知道該怎麼做。
“這裡也是大姐的家,就算你以後嫁出去,這裡也是你的家。”蘇雯可不覺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最重要的是徐詩雅是一個有能耐的人。
蘇雯認為自己就是應該捧著有能耐的大姑姐,以後真要有什麼問題,也能找大姑姐幫幫忙。況且,大姑姐又沒有住在家裡,人家還沒有為難她,那她就更應該識相一點。
“好,我知道了。”徐詩雅道。
徐詩雅想徐霖還算是命好的,哪怕弟弟被親媽養廢了,但是弟弟還是有蘇雯這麼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