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盛煦掏出望遠鏡,對著小元村仔仔細細盯了三個小時,眼睛都盯到酸脹了。
盛煦脖頸僵硬地轉過了頭,語氣迷惑:“沒有啊……看了半天了,他們除了扛著鋤頭拎著背簍回家的,騎著小三輪拉貨進出的,就沒有彆的了……他們看上去沒有武器,也並不凶悍。”
他們的車停在了樹叢裡。
雨劈裡啪啦下得更大了,敲打著車窗,有點吵。
顧雪儀忍不住問他:“你車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哦,你說這些啊。”座椅上,攤開的箱子裡有□□、望遠鏡、照明燈、打火機、指南針等等……儼然是野外求生的裝備。
“我們家身份不同嘛,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和同學出門參加個活動,都容易遇上危險。就帶了這些東西,以防意外了。”
顧雪儀輕笑一聲:“倒是有備無患。”--
宴朝這時候收起了手機。
顧雪儀立刻扭頭問:“怎麼樣?”
“車被砸了。”
“怎麼回事?”盛煦立刻皺起了眉。
“小元村山外的路段,到高速路段,有多處滑坡塌方。他們的車剛好被砸中。人沒事。”
宴氏的保鏢反應都很快。
盛煦眉頭皺得更緊:“那完了,警車肯定也堵後頭了。”
顧雪儀倒是依舊神色平靜:“你把望遠鏡給我。”
盛煦連忙遞了過去。
宴朝淡淡道:“他們追不追得上來,倒沒關係。”
“嗯?”盛煦看向他。
“今天雨夾雪,溫度會飛速下降的。山村本來就比城市更冷。”
“我們的體力會下降更快……”盛煦接口。
“嗯。”
盛煦輕歎一聲:“早知道出門的時候該看一下天氣。”
“情況緊急。”顧雪儀說著,將望遠鏡交還給了盛煦:“宴總跟我下車。”
“你們去哪兒?”
“去村子。”宴朝說。
顧雪儀看了一眼宴朝。
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陷入困境的時候,得果斷做決定。
“你車裡要是有雨衣,穿上去找找你大哥修行的那座山。”顧雪儀頭也不回地說。
“有,有雨衣。”盛煦連忙從另一個箱子裡翻了出來,那裡麵還放了帳篷和睡袋,“大嫂你拿著吧,我不穿。”
顧雪儀輕笑一聲:“這時候還爭搶什麼?”
說著,她推開了車門,把身上屬於宴朝的大衣外套往上拽了拽,正好將腦袋也遮在了裡頭。
盛煦:……
是他沒用,今天沒穿大衣。
宴朝倒是勾了下唇角,不自覺地笑了。
顧雪儀大步走了下去,宴朝也緊跟其後。
盛煦望
著他們的背影,雖然套上了雨衣,但也還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而顧雪儀走了兩步,就頓了下。
她轉過身:“宴總和我一起躲著吧。”
宴朝:“我不用。”
雨雪落下來,模糊了他的麵容。
顧雪儀皺了下眉,伸手抓住了宴朝的手腕,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分了一點大衣給他。
宴朝喉頭一動。
心情仿佛坐上了過山車,霎地又從穀底衝向了頂峰。
宴朝一把攬住了顧雪儀,幾乎將她整個都按入了懷中。
大衣也就順勢將兩人包裹得更多一些了。雖然兩人還有半邊身子淋在雨裡,但聊勝於無了。
他們走了一段被雨淋濕後,逐漸泥濘的路,才進入了村子的範圍。村頭還掛著一隻紅燈籠,風雨飄蕩中蕩來蕩去。
盛煦在後麵看著,忍不住道:“還挺恐怖的。”
二人很快走入了村子,迅速找到了第一戶人家。
農村的房子都有獨立的大院兒,大院兒是敞著的,連院子裡的門都是開著的。
顧雪儀和宴朝一探頭,就和屋內坐在看雨的人,視線撞了個正著。
那是個五十來歲的婦人,滿頭銀絲,卻很有精神。
用當地方言說了句什麼。
“應該是在問我們是誰。”宴朝說。
顧雪儀點了下頭,她輕輕揭開了頭上的大衣一角,麵上冷淡的色彩褪去,轉而變得眉眼柔和。
“路上塌方了,我們走不了了,能借個宿嗎?”顧雪儀問。
婦人從屋裡拿了把黑傘撐起,慢慢走了出來,端詳了他們一下,才用彆扭拗口的普通話問:“要住我家?”
顧雪儀點了下頭。
她與宴朝卻都沒有急著提給酬勞的事。
到一個陌生地方,財不外露。
婦人說:“等等。”
然後撐著傘出去了。
沒一會兒,隔壁出來了個更年輕些的女人,三十來歲。
女人的普通話標準了很多,問:“外麵塌啦?”
“嗯。”顧雪儀微微頷首。
“那你們住劉大媽家吧,她家就一個人,男人兒子都在外頭打工。”
婦人在後麵點頭。
她就是女人口中的“劉大媽”。
“那得等政.府來通路才行了。”女人歎著氣說:“難怪呢,我說下午三子也帶回來幾個城裡人……
那時候雨就下大了。”
宴朝這才淡淡道:“我們怎麼支付錢給您呢?”
“哎呀哪裡要錢啊?不要不要的。你們不就留一晚嘛。”劉大媽連聲說。
女人倒是道:“給錢也好嘛,你一年靠土地裡才掙幾個錢喏。人家住你那裡,你還要拿點吃的給他們的。”
“我們身上沒有現金。”宴朝頓了下說:“這樣吧,趁著手機還有電,您帶我們去找一下那幾個城裡人。我們用網絡轉賬,從他們那
裡換一點現金。”
女人一口就答應了:“行喏。”“三子家就在那邊,你把傘給他們……”
劉大媽把手裡的傘遞給了顧雪儀。
她沒給宴朝。
這個男人長得太高大,雖然看上去很有禮貌,但總讓她覺得怕。
顧雪儀接過來,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和女人往前走了,他們一邊走一邊聊了幾句,知道了女人人稱“紅姐”。
“就這兒了。”紅姐頓住腳步,說。
麵前的房子明顯修得更好,外麵貼著白色瓷磚,房子一共砌了三層高,算是農村的小彆墅了。
就連大門都是鐵的,上麵又用鎖鏈拴了起來。
紅姐拍了拍門:“三子!”
她在村子裡應該是個潑辣角色,裡麵的人聽見聲音,立馬就下樓了。
顧雪儀扭過身,往宴朝的懷裡紮得更深了一些,免得一眼就被人看出來他們是誰。
宴朝也微微垂下了傘頭,遮了遮麵容,同時將顧雪儀抱得更緊了。
三子是個穿著緊身褲、豆豆鞋,留著奇怪發型的青年。
他疑惑地打量著顧雪儀和宴朝。
一對小夫妻啊。
“行,進來吧。”三子說。
兩人這才進了門。
三子回頭看了一眼,還有點嫉妒:“還挺如膠似漆哈!新婚哪?出來旅遊讓塌方給堵路上了?”
顧雪儀低低地應了聲:“是啊。”
三子心說聲音也還怪好聽。
哪像他,現在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不過做完手裡的事兒,他就有錢去談女朋友了……
“外麵塌方了。”三子一邊往裡走一邊說:“又有幾個城裡人到咱們村子裡了,問你們借點現金,他們要到隔壁去借住……”
“怎麼回事?”“怎麼又有人來?”“不是說不讓人再進村子嗎?”
三子也是氣:“那能怎麼辦?外麵都塌方了,不能讓人待雨裡啊。”
顧雪儀靠在宴朝懷裡想說話,於是她抬起手指按了按宴朝的胸膛。
宴朝喉頭動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嗯?”
“一會兒小心……”
宴朝低下頭俯在她耳邊道:“我知道。”
兩個人甚至不需要仔細商量一會兒的戰術。
兩人性格太相像,都警惕性極高,敏感多疑,反應快。倒也不需要過分擔心對方,就可以大方將背後
交給對方互相配合。
--
他們跟在三子後麵,這才跨過了門。
宋圓神色焦躁地道:“怎麼會塌方?我們不會在這個地方留那麼久吧?”
“往好處想。”畫廊老板安撫道。
宋圓抿了下唇,抬頭往門邊看去,這一看,宋圓就呆住了:“怎麼……有點像是……顧雪儀和宴朝?”
畫廊老板失笑:“怎麼可能?我們上路的時候
,顧雪儀才給我打個電話,說要買我的畫廊。他們還不知道宴文姝失蹤了……”
顧雪儀依稀聽見了畫廊老板的聲音,隻是隔得遠,聽不太真切。
她抬手輕敲了下宴朝的胸膛,幾乎同一時間,宴朝也攥了下她的手指。
兩人飛快地分開。
顧雪儀快步走向那頭,飛起一個側踢,畫廊老板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失,就倒了地。
一記重踢,更踢得他腦中嗡嗡作響。
與此同時。
宴朝揮動手中的傘,將三子整個人扣倒在了地。
“啊!乾什麼?”三子一聲驚呼。
房間裡一下就亂了起來。
宋圓這時候也看清了顧雪儀和宴朝,她本來就膽子小,嚇得尖叫一聲,趕緊躲在了沙發後。
怎麼會這樣?
宋圓滿頭大汗。
他們也才剛剛歇下沒多久,顧雪儀和宴朝怎麼就追上來了?他們還特地選了這樣的天氣,就是為了更好地避免被追蹤……宴文姝身上的手機他們都扔掉了!
宋圓慌得要命,隻能無力地喊:“你們還愣著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