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北大荒尚且處於凜冬時節,饒是驚蟄已過,但春風太遠,還沒吹到這裡。
土地還有些硬邦邦,拖拉機都有些吃力。
黑龍江上厚厚的冰層並沒有消融的跡象,兩天前,這裡還下了一場大雪。
鄭天試探了下冰層的厚度,還有十多公分。
“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先去探探路。”
他十分的小心,拿著探路的木棍走到冰麵中央,確定沒有什麼冰窟窿,人能夠在上麵安全的行走,這才拐了回來。
秦蓁整理了下竹筐,“我自己去就好。”
這次的東西特殊了點,狼皮很少,多數都是鐵皮瓶子。
鄭天笑嘻嘻的搶過了秦蓁手裡的繩子,扛在了自己肩膀上,“我陪著你。”
他又不是傻子,最近秦蓁做了什麼還能不知道?
這時候哪能讓秦蓁一個人去麵對強敵。
“咱們是隊友,哪能臨陣脫逃呢。”
秦蓁聽到這話心頭一酸,她笑著說,“好,那就一起去。”
黑龍江河麵寬闊,這一路小心過去,用了幾分鐘時間。
鄭天額頭都沁出薄薄的一層汗水,袖子擦掉後,老羊皮襖上很快就結出單薄的冰層。
北岸的小木屋裡似乎並沒有人。
鄭天小聲開口,“沒來嗎?”
也不是不可能,他有聽廣播,上麵說最近蘇聯那邊並不是很太平。
有點類似於當年的大清洗,但又不完全是。
他有些說不好,但總覺得這件事會跟列夫·弗蘭克有關係。
“來了。”
秦蓁話音剛落下,小木屋的門從裡麵推開,列夫·弗蘭克站在那裡,一雙眼睛陰鷙的恨不得能把秦蓁生吞活剝。
“你不該來的。”
哪有什麼該與不該呢?
秦蓁看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弗蘭克先生,你有段時間沒有打理自己的胡子了。”
這個猶太商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絡腮胡子會打理的十分乾淨整潔。
現在這般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他過得很不好。
“這不是在你預料之中嗎?”
“跟這個女人廢話什麼?讓我殺了她!”
跟在身後的人直接掏出一把槍來,槍口所指正是秦蓁。
“卡爾·戈德伯格?”
“對,是我,死後見到上帝,你可以向他控訴我的罪責。”
卡爾乾脆利落的上膛,然而扳機扣動的瞬間,他聽到了槍響。
有什麼東西鑽進了自己的腦子裡,餘光還能看到迸濺出來的血還有白色的,那是腦漿。
他見過。
自己的腦漿,原來也是白色的呀。
身材高大的卡爾·戈德伯格轟然倒地,這把鄭天嚇了一跳。
他幾乎下意識地把秦蓁擋在自己身後,想要給秦蓁爭取一些時間。
但秦蓁卻是將他推開,“沒關係的。”
槍杆子裡出政權。
真理不需要用複雜的公式去驗證。
列夫·弗蘭克盯著秦蓁,“我們之間算是一筆勾銷了嗎?”
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但很快就變得汙穢不堪。
秦蓁看著倒在地上的人,“看來我還是小瞧了弗蘭克先生,您買通了克格勃。”
最為精明的猶太商人,知道唐悠死了,也知道自己會為她報仇,所以出賣了自己的同胞。
換取和解。
“出賣了同胞,弗蘭克先生您的靈魂難道不會不安?”
秦蓁笑著看向了那個拎著狙`擊`槍過來的年輕特工,“我的朋友也是一位神槍手,如果她還活著肯定會想要跟您比試一番。”
身材瘦削的特工瞥了秦蓁一眼,“是你寫的舉報信?”
秦蓁痛快地承認,“是我,看在我辛苦把信送過去的份上,能允許我跟您談一個合作嗎?”
列夫·弗蘭克聽到這話有些不安,“貝洛夫先生,我會忠誠的為您工作。”
“猶太人的嘴騙人的鬼,先生您還是慎重些好,有道是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我們大可以直接合作,何必要這猶太人從中左右逢源呢?”
列夫·弗蘭克慌了,他花了大價錢這才搞定了這個特工,如今秦蓁竟然想要把自己撇下?
沒有利用價值的商人甚至不如衛生間裡的紙!
“喀秋莎!”
秦蓁衝著他笑了笑,伸手過去,“先生,我期待與您的合作。”
她的手上有大大小小的繭子,略有些粗糙。
摘掉了過去交易時經常帶著的皮手套,如今這隻暴露在凜冽冬日的手,和秦蓁臉上粲然的笑容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