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嗎？
程前依舊清楚的記得在海城的那個夏天。
他和程月撿到了秦蓁。
儘管相處時間並不長, 可秦蓁給他留下了那麼深刻的印象。
兩人的交集在他們兄妹被黎叔叔帶走為止。
實際上救了黎黎的是秦蓁，然而她卻並沒有選擇跟黎叔叔離開。
有很長一段時間，程前想不清楚。
想不明白為什麼秦蓁沒有跟黎叔叔走, 是擔心三個孩子對他的壓力太大嗎？
不是, 黎叔叔的家境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好上許多。
哪又是為什麼？
想要再回到故鄉找拋棄了她的那些人報仇？
或許是吧。
黎叔叔和陳阿姨性情溫和，是見不得這種恩恩怨怨的。
程前自以為找到了答案, 直到再度聽到了秦蓁的名字。
當時黎叔叔並沒有在意, 畢竟誰都不會把一個天才少女和自己認識的小姑娘聯係在一起, 何況他對秦蓁也不那麼熟悉呢。
可程前覺得就是自己認識的秦蓁。
時隔三年再度見到秦蓁，程前看著對自己巧笑嫣然的年輕女孩, 也露出笑容, “好久不見，秦蓁。”
在車上等了半個多小時後，程前再度見到了秦蓁。
“你怎麼過來了？”
“忙完了嗎？”
“忙是忙不完的, 不過先去打了個招呼。”
秦蓁沒想到會再遇到程前，她其實也沒那麼多話要說, 畢竟倆人才認識幾天呀。
說幾分鐘話, 過會兒還要離開。
“是嗎？”程前一陣惘然, 就像是自己有次再回海城，找到那處他們安身立命的橋洞，那裡彙集了好些個流浪漢，唯獨沒有秦蓁的痕跡。
那個橋洞, 是他和程月記憶裡抹不去的一塊，卻隻是秦蓁人生中的匆匆幾天罷了。
“我隻是聽說可能是你, 過來看看。”青少年慎重的用詞，“畢竟我們是朋友。”
秦蓁聞言莞爾，“多謝你還惦記著我, 不過我還以為這是哪位大老板來找我們談生意呢。”
她這話倒有七分真。
秦蓁一開始還真以為遇到了來談買賣的大老板。
畢竟這可是小奔馳，一輛車能夠妥妥的買下一套三居的商品房。
誰曾想，坐小奔馳的不一定是老板，很有可能是故人呢？
程前恍惚以為自己在秦蓁眼底看到了失望，“你現在生意還好嗎？”
他來之前打聽清楚了。
秦蓁後來去首都讀書，科大少年班，而且還是開學後插班的那種。
她遠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聰明。
後來她又和人合作弄公司，做的是軟件什麼的，聽去黎叔叔那裡做客的那位陳叔叔說，倒是很不錯的樣子。
“起步還算不錯，不過還得需要再努力。”
秦蓁現在軟件硬件兩手抓，而且還是軟件掙錢養活硬件。
也就是現在IC產業沒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還有機會發展，不然這杯羹，哪輪得著她呢？
程前覺得這回答有些敷衍，可能是因為秦蓁每天接觸的都是正在工作的成年人，覺得和他這個學生沒什麼好說的。
實際上，這純粹是他想多了。
她總不能跟多年前的朋友掏心掏肺吧？
這不合常理啊。
IC產業裡，保密是一個很重要的概念。
即便是駐京辦的這些程序員們，也嚴格遵守這一條例。
秦蓁自然不可能和程前說太多，隻不過她唯獨沒想到的是程前年紀不大想得還挺多。
她完全沒往心裡去，聊了幾句就從車上下了來，“還有個會要開，有時間咱們再聚。”
有時間、回頭。
這類詞再客套不過，程前深知其中含義。
他從車上下去，看著離開的秦蓁忽的喊住了對方，“秦蓁，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沒有跟著黎叔叔離開，留在海城，為的就是這天？
女孩子聽到這話回過頭去，臉上掛著粲然的笑。
比新春後的朝陽還要濃烈幾分。
程前看著離去的人。
沒有回答，卻又是給了他最明確不過的答案。
那麼他呢？
他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曾經隻想著能有個房子遮風避雨。
如今吃飽穿暖，實現了昔日的夢想，可程前卻又覺得自己好像沒了目標。
就這麼按部就班的成長，等待自己變成成年人，一點點變老嗎？
那樣的人生，是不是太無趣了些？
秦蓁原本也沒把見到程前這件事放在心上，誰曾想沒兩天就遇到了黎明德。
那個性情溫和的男人來了，帶著一張大額的支票。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來到首都也不跟我說聲？”若不是司機跟他說，他可真是不知道。
至於給錢這件事，更確切的說是黎明德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對秦蓁的感謝。
知道這孩子可能缺錢，索性就開出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
五十萬呢。
秦蓁這次沒有拒絕。
“等將來有機會，我會回報您的。”
黎明德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太客氣了，“要不是你當初救了黎黎，我這個家就完了，比起黎黎，這些錢算什麼？”
總有些存在比錢重要一千倍一萬倍，比如黎黎之於黎明德夫妻。
再比如事業之於秦蓁。
這五十萬的支票，被秦蓁帶回去交給了劉喜民。
老實巴交的男人看到這筆錢震驚了，“怎麼這麼多錢？”
“之前救過一個人，非要給我這筆錢。你先把咱們的貸款還了吧，剩下多餘的錢那就拿著，想做點小買賣也好，再買套房子也好，都隨你。”
劉喜民從不知道救命之恩這麼值錢，他遲疑了下，“咱救人也不是圖錢，要不這錢退回去？”
他總覺得，收了錢這救人就變了味道。
秦蓁聞言莞爾，“他很有錢很有錢，而且救的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就當這錢是借他的，咱們先渡過燃眉之急，等回頭我有能力了，再連本帶利的還給他好不好？”
“那這錢你留著用，你們公司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是多著呢，但這點哪夠呀。你就放心拿著吧。”秦蓁細細的說支票該如何去兌換，交代清楚後又擔心劉喜民搞不清楚，她陪著人去銀行。
把這房貸還掉提前平了賬，瞧著劉喜民如釋重負的模樣，秦蓁抱著男人的胳膊，“爸爸，好人會有好報的，你信不信？”